《对眼实录》 第七章 顾明与咖啡 免费试读
她的眼睛象一朵无法采撷的青莲色的长春花。
“喂?”
罗悬的声音带着怒气,一般能扰他清梦的人可不多,他睁着迷糊的眼睛看看手机——也不过是早上六点,但是一看到来电显示他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带着南方口音的软糯和不自觉的撒娇:
“妈妈,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不知道对面说了点什么,罗悬的眉头也开始发憷,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生硬甚至于带点恼怒,以至于一口软糯方言一下转换成了对外的普通话:
“谁和你说的?没有!只是朋友而已,弄完这个工程我自然会回去的!”
“嗯嗯,知道了,你也注意身体!”
“拜拜!嗯!爱你!”
罗悬最后挂电话的时候声音到底是软了下来,他挂掉电话,一个人躺在临时居住的酒店里显得有些空虚,他想到刚刚他妈妈电话里面提及的那个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像他刚刚许诺的那样抽刀断水走得漂亮,他想不明白,心里难得的燥得很,于是站起来翻翻自己前两天穿得衣服:他记得,里面还有一包烟。
咳咳嗖嗖地抽完一只烟之后,他的内心涌出一股巨大的冲动和急迫:他要见她!于是他自然地顺从自己的想法,套上一件T恤就跑出门去:
“喂?是我,罗悬。不是还欠我一顿饭么?起来还了!”
顾明觉得罗悬是故意的:他自己没好觉睡于是就拉着别人和他一起共沉沦!她愤愤地看着对面那个正大口喝豆浆状似无辜的男人,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油条。
罗悬将最后一口泡软在豆浆里面的油条捞出来吃完之后,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平坦的小腹,直起身来对着门外正忙着的阿姨声音响亮地喊了一声:
“阿姨!麻烦再来一份豆浆油条!”
也许真的是异性相吸,这个平时以暴脾气闻名的豆浆阿姨此时居然很是好说话,不仅应了罗悬一声,还笑眯眯地亲自给他把豆浆和油条端了上来放到面前,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用带着口音的江州普通话贴心嘱咐一句:
“小心烫啊!”
顾明见此状,摇了摇头:世风日下,见人下菜!
罗悬看她这副酸得五官错位的样子,眉毛一挑,嘴角一歪:
“嫉妒!***的嫉妒!”
顾明抬头白他一眼,继续喝豆浆。
其实距离他们两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大概有一个星期了吧,这段时间里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联系彼此,顾明是觉得尴尬,毕竟上次烤肉过后那个大蒜味的吻,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迈过去的一个心理障碍,至于罗悬嘛,平时看着大大咧咧脸皮厚,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也神隐了,连朋友圈都不怎么发了,顾明不想追究也不愿追究,反正只是一个吻而已,也没少块肉,可就当她这么慢慢调整过来心情,准备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的时候,罗悬又打电话过来了,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阴魂不散说的恐怕就是他了。
顾明眼见不仅自己的一碗豆浆见了底,就连罗悬的第二碗豆浆也差不多喝完了,只好开口说上一两句话:
“那什么,你还想吃点什么别的么?”
罗悬呼啦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擦嘴,笑得阳光灿烂:
“要不?再去隔壁吃完馄饨吧!”
顾明看他说完就立即动身,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心里又开始吐槽:他倒是会吃!什么叫做请吃饭啊?直接说自己是来付钱的就得了呗!不是说他自己一海龟,早上除了一杯咖啡,老早就戒了吃早饭的毛病了嘛?
罗悬走在前面放佛背后长了耳朵似的,听见她背地里暗暗吐槽自己,于是故意放慢脚步一个急转身,搞得顾明差点撞到他身上去,不过顾明是没什么所谓不好意思的,推开前面墙似的人,前面付账去了。
不知道罗悬是怎么找到这个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来的,这里还真的有一个叫做胡记的小摊头,一对老夫妻在这里支了两张桌子卖一些馄饨面条,看着前面围着的一群人,生意还很不错的样子,听罗悬说下午他们也会在这里摆摊炸炸小食什么的,好像味道也很不错。
顾明和罗悬在里面那张小桌子上坐下,擦了擦面前还来不及收拾的一些残渍,等着老板做好叫他们。
顾明对于罗悬的从容不迫有点好奇:
“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小地摊?吃的习惯么?”
罗悬好像就知道她要这么问似的,抽出两张纸和一双拆好的一次性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到顾明面前,笑说: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什么苦也吃不得的败家公子哥儿喽!”
顾明心虚地笑笑:难道?不是?
罗悬看她这副表情,拿起筷子轻轻赏了她一爆栗:
“我高**国,大学回国,两三年自家公司跑项目,我也算是一个人走了不少地方了,怎么娇惯得起来?”
看着罗悬这一张学生样娃娃脸的样子,想不到他还真的这么走南闯北过,这一解释起来倒是让一直默默吐槽的顾明有些不好意思:
“那什么,这不是罗大人您总是保持一副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嘛,所以我就以小人之心暗自揣测您没有历经过生活的摧残喽,好好好,我的错,我对不起您!今天的这个小摊我包了!您想吃什么随意点!”
顾明大手一挥,动静不小,搞得在前面等着的客人都有几个不住地回头侧目。
罗悬看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样子,哭笑不得又无奈地摇摇头:
“你啊!”
做好的馄饨终于上来,满满的一大碗:个个儿皮薄馅儿大,鲜汤里面飘着绿色的葱花儿,香气诱人,饶是刚刚才吃饱了的顾明也还是忍不住地一直连着吃了好几个。
“对了,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取顾明这么个男孩子气的名字?你爸给你起的?”
罗悬一边吹着还有些烫的馄饨,一边问出了一直困扰他的这个小疑问。
顾明嘴里的混沌烫人得紧,她一边不住地在嘴里换面儿,一边含糊地回应道:
“是啊!我···我小时候家里希望我是个男孩儿,就···明明明明的叫惯了,后来知道是女孩儿了,也没高兴换就这样了。”
罗悬看她一副和嘴里馄饨作斗争的扭曲样子,又听到这么个随意起名的故事,觉得有点好笑:
“这么随意的啊!”
顾明好不容易吞下去那烫嘴的大馄饨,本能地反驳道:
“你呢?你这名字也没见得有多正式啊!”
罗悬觉得这个事情得放下筷子,好好谈,于是正色了,坐直身子看着顾明的眼睛说道:
“那不对!生我那天我爸喝醉了,来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眼前重影看见一螺旋桨,反正也姓罗,觉得螺旋落选的多顺口呀!于是就罗悬罗悬这么叫着了,怎么样,顺口吧!”
顾明本来以为他这么正色,这名字会有多大的来历多大的涵义,结果这故事比她还不如!得!两倒霉名字的倒霉鬼混一块儿了,顾明举起一勺子馄饨向对面的战友示意碰杯,罗悬也深领其意,特意挑了个大的和顾明举勺一碰。
可能是馄饨比较烫,也可能是两人有了豆浆油条打底,所以这一顿吃的异常得慢,不过两人吃吃聊聊倒是有聊不少。
顾明始终是个憋不住事情的人,而且对于离别这种事情一向来得敏感,于是她还是忍不住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你这个工程要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回去?”
顾明问的时候用勺子拨弄着碗里飘着新鲜葱花的馄饨汤,眼睛故意没看罗悬。
对面的罗悬也没了声响,好像过了很久一会儿似的才反应过来:
“还有两三天吧!工程就要结束了!”
顾明继续无意义地舀着碗里面的馄饨汤,小声地应了一句:
“哦!”
不然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让人留下来?就凭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么?好像说不过去吧!再说···再说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说得上喜欢他,就···就觉得和他在一起挺放松的吧!主要还是外貌加持!对!长得好看确实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顾明一边心里小剧场活动着,一面偷偷瞄着对面只穿了一件T恤身材尽显的罗悬,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嗯~身材也不错!
罗悬倒是没注意她这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小表情,只是一昧低着头看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来好一会儿才又看向顾明,向来直爽的他难得的,好像有点犹豫地想说些什么:
“你···你,算了,没什么···”
要是按照以往顾明的脾气,她必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问他到底想说点什么的,但是今天嘛,她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吧!
两个人终于吃完这第二轮早饭,说是请吃饭,但是这饭吃了两轮也花了不过屁大点儿零头,但是既然被请的人不多做要求,请人的人自然乐得省钱,于是紧紧把嘴闭着,什么也不说。
早上的太阳升起来终于是驱散了一点清晨的寒气,此时的太阳光并不像日头上那么晒人,照在人身上只觉得通体舒畅,毛孔舒展,再加上两个人刚刚吃完热腾腾的早餐,倒是两身餍足,通身上下都散发出了春天特有的懒洋洋的意味儿。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地走街串巷,两双手自然也不自然地垂在身侧随意摆动,可就算两人频率再不同也总能对上那么几次,偶尔若有似无的摩擦的亲密倒是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联想到:那天晚上,也是在这么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鬼使神差不鞭主动地两个人,亲了那么一下。
罗悬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顾明:她的脸,她的眼睛。尤其是她的眼睛,在那天的黑夜里像是因为受到惊吓似的,隐隐的闪着光。
她的眼睛象一朵无法采撷的青莲色的长春花。
罗悬转头一看:好像现在也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