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深红露湿人衣》 第五章 万千少女的心 免费试读
黄昏天色未暗,远方马蹄踏踏,画眠等人专心赶路的时候,荦舒却已经醉了。
其他皇子的王府里,种植的多是牡丹月季,大富大贵的人家,无论主人尚武还是崇文,都离不开奢华二字。
荦舒不同,16岁那年得璟阳帝恩赐住宅,离宫后的五皇子便大刀阔斧地翻新了整座宅子。把那些陈年古董和金碧辉煌的装饰通通丢弃,那门栏窗,皆是细细雕刻的新鲜花样,一色水磨群墙,倒显风雅闲适。
庭院是荦舒最爱炫耀的一笔,粉墙环护,绿柳低垂,皆是一片旖旎。院中多是洛安难见的锦簇花团,或浅紫或鹅黄或绛红,一年四季都有截然不同的盛放之景。
这倒显出了荦舒的好品味。
不过此刻的五皇子并没有足够的心情欣赏,他一整日都和城中那些一起长大的王公贵族在赏花喝酒,现在已倒在花丛中的锦榻上半醉半醒,却嚷嚷着还要人拿更多酒来。
他身边是当今礼部大臣的儿子——白寻,两人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不过比起荦舒的玩世不恭,长大后的白寻迫于自己父亲的压力,还是参加了国试,如今也在礼部任职,只偶尔才有机会再和荦舒厮混。
“我说五皇子,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酒喝呢?”白寻并不忌惮荦舒的身份,拿着酒壶调侃他。
“白寻,你现在是礼部的官,又不是酒部的官,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
“呵”,白寻笑了笑,“我倒想做酒部的官,你个五皇子也不给我安排一下。”
荦舒**抢了过来一口灌下,顺便踢了白寻一脚,“找你爹去。”
白寻也不生气,兀自寻了另一壶酒,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对荦舒说,“诶,听说半月之后就是择主大会了,听了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见了。”
“消息都传到你这儿了,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你这话说的,不过朝中的确都在谈论这件事,那你呢,还不打算打算?”
荦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打算什么?五皇子花天酒地的名声谁不知道,况且说什么落英宫落英宫,却没有知道落英宫到底是什么,今年的暗卫又是谁。”
“话虽如此,但我听说大皇子最近都在勤于练兵,二皇子即将立储的消息估计也是故意传出来的,就你天天在这里喝酒吟诗,这丝竹之乐估计都传到城门口了。”
“没事,还有四哥陪我,他整日在江南享乐,也该回来被教训教训。”
在南襄还没有落水的时候,荦舒和他的关系最好,两人年纪相近,又不爱听讲,常常一起被先生惩罚。因此荦舒从小也不叫他皇兄,总是四哥四哥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等南襄落水卧病之后,荦舒还难过了好一阵,常常跑到他床前哭,连南襄都看不下去了,嘲笑他“小哭包”。后来南襄被安排到江南养病,荦舒与他的联系也就少了,不过每年璟阳帝生日进城的时候,南襄还是会在荦舒府上住些时日。
此刻的白寻自是听出了荦舒口中的调笑之意,“四皇子要是听到你这么说,怕是要气回江南。”
“白寻你这么关心,要不要自己去参加?”
“我要是能去早就去了,还在这里和你闲聊喝酒。”
“白公子这话说的,听上去真是令人伤心”,荦舒在嘴上从来不输人,白寻甩甩手不再理他。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真心话说得不多,但白寻也知道,这位五皇子虽然表面看着不争不抢,还有点不学无术。但当他真的开始和你打诨时,谁也别想知道他真正的心思。
“诶诶诶,五皇子,白寻,你们两个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说什么呢?”远处另一个人举杯喊道。
荦舒板了板脸,“我堂堂五皇子,还能用到偷摸二字?”
不过远处之人也知道荦舒的习性,并不怕他,“哈哈哈五皇子教训的是,不过今日是喝酒的好日子,可不是皇子和礼部大臣之子商量政事的时候。”
“行了行了,你们接着喝。”白寻打断了对方,遥遥举了个杯。
“我说白寻,你怎么老是一本正经的,小时候多可爱。”
“是是是”,白寻听荦舒调侃他,“五皇子小时候也比现在可爱多了吧,还记得当时你牙还没长全,一头扎进御花园,结果被蜜蜂蛰成了猪头,可比现在的样子顺眼多了。”
“那大珩万千少女该多伤心。”
荦舒和白寻斗嘴的声音渐渐被奏乐之声盖过了,天色早已变暗,月上梢头,王府中烛影婆娑。夜间的花香味似乎更浓了一些,混杂着上好的酒香,在王府上空层叠缠绵。
这暗潮涌动的皇城,富贵与穷苦、正义与邪恶、鲜血与甘露,在这一刻都逐渐远去了。五皇子的王府像被巨大而温暖的光环包裹其中,在千变万化的时光里茕茕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