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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奈归无奈,何瑾这时候也不会当着百姓的面,去向刘斌讨要工钱。
毕竟他是定平伯府里的公子哥,跟沈秀儿那种没身份、没地位、穷得只剩下钱了的土豪商贾可不一样。
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尤其在勋贵圈里混,更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故而搞定**之后,何瑾便打算同沈秀儿、老乞丐打声招呼后。回府中安慰那位胸大无脑、还爱玩儿带刺皮鞭的便宜姨娘。
可想不到,就在何瑾都不准备搭理刘斌的时候,刘斌同志反而爆发了!
是的,刘斌同志或许只是一个穷酸的教书秀才。可讽刺的是,偏偏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大部分这样的读书人,却有着孤傲且偏执的自尊心。
尤其老头儿混了大半辈子都不如意,晚年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甚至可能还是一生最精彩的一幕。就这样被何瑾蹂躏摧毁,将他虐得体无完肤。顿时,刘斌同志的那颗玻璃心,碎裂成了一地的渣渣。
他的血在烧、心在跳,灰白的胡子都在疯长,不可遏制产生了要****的**念头,更有将何瑾大卸八块的冲动。
“孽徒,孽徒!”只听一声破锣哀鸣的声音炸响。
何瑾愕然回头,看到刘斌同志气得浑身乱颤,丝毫不见之前伪装出来的光伟正形象,脸色狰狞、凶光毕露。
“好个孽徒,想不到定平伯府竟出了你这等奸邪之人!牙尖嘴利、仗势欺人,定平伯有你这等山间竹笋的人物,必当横祸不远!”
说着,刘斌竟渐渐笑了起来,带着一双愤恨诅咒的眼神,恶狠狠地言道:“老夫毕竟也乃读书人,你今日竟如此辱没斯文,老夫倒要看看今后谁还会不顾名声,来这府中当西席!”
这话一出口,整个街道霎时都静了下来。
所有百姓都望着刘斌,简直不相信这么一个读书人,竟如此心胸狭隘、恶毒骇人。
事到如今,他还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抛下读书人最起码的风度,忘恩负义地诅咒曾经的主家!
一时间,所有人都又齐齐望向何瑾,同仇敌忾。
百姓都希望何瑾再度雷霆万钧地予以还击,好出他们心中的一口恶气,坚定他们固守的信仰——没错,到了这个时候,刘斌已自取死路,彻底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成了人民群众的公敌。
然而,令百姓们失望的是,何瑾这一次并未意气风发、出口如剑。相反,他脸色微微一变后,竟陷入了沉默的哀伤中。
“公子......”心思缜密的沈秀儿率先发现了不对,主动上前开口询问开口。
可何瑾微微回头,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小声言道:“老狗才说的不错。他使出这么一招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我还真不能接招......”
“定平伯府想要再度崛起,没一个好的西席先生是不行的。”
沈秀儿也算大户之人,略微一品何瑾的话音,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刘斌是输了。
技不如人、认赌服输的他,这会儿若干脆认输,还能保留一点最后的颜面。
可想不到人家却根本输不起,还飚了起来,身在粪坑里都不断扑腾,想要将何瑾也拖进粪坑里。
要是何瑾死缠烂打,固然也能痛打落水狗。但这样一来,也便中了刘斌的诡计。
只要这事儿传扬出去,刘斌无疑会是人人唾骂的斯文败类。可定平伯府,也会给人留下睚眦必报、凉薄狠绝的印象。
换句话说,刘斌这会儿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何瑾却是脚上穿了新鞋,不能脑残去踩臭狗屎。
更主要的是,读书人还真阴险啊,骂人还都不带脏字儿!山间竹笋,竟拐着弯儿骂人嘴尖皮厚腹中空?
就在何瑾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中系统又发出了机械的提示。可这声音,此时让何瑾听来犹如天籁!
话不多说,何瑾当即交出100积分,划账请外援。
也就在100积分刚刚抹去的时候,场中忽然传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五十步笑百步,已贻笑大方,偏偏自身不正还摇唇鼓舌。”
“枉你也自称读书人,言公子山间竹笋,缘何你又做那墙头芦苇之事,自取其辱?”
何瑾猛然回头,看到一位身穿月白衫、头戴东坡巾的**,正捋着短须义正言辞。
这一刻,虽然不知来者是谁,但何瑾却感觉天亮了!
因为这事儿他人一出马,整盘棋便全盘活了!
何瑾不能同刘斌赤膊上阵,那是要顾忌身份名声。可外人不同,不管以什么身份出场,都算是仗义相助。
更妙的是,系统送来的这人,一看就也是读书人——这就更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绝妙还击!
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暗讽何瑾毫无教养,嘴尖舌滑轻浮;墙头芦苇,后一句便是头重脚轻根底浅,还击刘斌无耻背叛,毫无底线,实乃绝对!
读书人跟读书人骂街,那能叫骂街吗?
当然不是!那得是华丽又含蓄、体面又凶狠,披着圣人教诲外衣高大上式的......呃,骂街。
灵机一动的何瑾,当即负手一立,十四五度仰望天空,语气悲悯又痛惜地一叹道:“刘夫子,莫再执迷不悟了,你这等斯文败类岂会代表读书人?”
这套双簧组合拳下去,真可谓拳拳到肉,打得刘斌的老脸都快烂了。周遭的百姓也没想到今日的热闹如此精彩,无不精神大振,都恨不得买些瓜子花生来。
“哼,好笑至极!不知何处来的阿猫阿狗,也成了读书人,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刘斌背后已是万丈悬崖,知自己只能拼死一搏,竟生生又拿出了半生功力,强撑着还要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好,既然你这老匹夫不自量力,想学他人仗义执言,那我等便以对联见胜负如何?”
老者藐视地撇了刘斌一眼,一言不发。
不过,就是这么狂狷邪魅的一眼,却让周遭的吃瓜群众差点集体**:无声胜有声的攻击,简直不要太爽!
刘斌一口甜血都涌到了嗓子眼,又生生咽了回去,才气急败坏道:“好,好,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句)。”
老者连想都不想,开口回道:“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题)。”
何瑾这会儿和所有人一样,眼睛都亮了:一开场就这么火药味十足,激情四射,实在太给力了!
被先下一城的刘斌,忍不住来回踱了两步,笑道:“少小欺大乃谓尖。”
这是拆字联,同时再度讥讽何瑾以小欺大、尖钻刻薄。老者却轻轻松松,仍旧毫不思索便回道:“愚犬称王即是狂。”
肉眼可见,刘斌仿佛被人捶了一锤般,脸色青白,身子都有些后仰。显然这位无名老者的才思敏捷,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搜肠刮肚想着自己的对联储备,刘斌很快又抛出一联道:“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哟,这下图穷匕见,都借物喻人了。
老者此时也不由愣了下,略微回头看到府门前挂着的灯笼,便有了下联:“纸糊灯笼,笼边多眼,有眼无珠。”
刘斌慌了,江郎才尽的感觉油然而生。神秘老者如岳如渊的气势,举重若轻的才情,更令他开始胆寒。
他脚步越来越快、腹中却空空如也,心头焦灼地也跟着了火一样。憋了半天,才又怒骂道:“稻梁菽麦棃粟,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这是在请教老者乃何方高人了。
但显然他的态度不对,老者面色一厉,似乎忍刘斌也极不耐烦了,张嘴便道:“诗书礼仪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老子!”
“你,你......”刘老头儿如狂风中残柳,摇摇晃晃,最后还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老者恶毒言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忘八,即骂人王八)!”
神秘老者闻言,顿时上前一步,凝视着刘斌,声若洪钟喝道:“悌孝忠信礼仪廉,你这老东西无耻!”
陡然间,在神秘老者那双犀利的眼神下,刘斌双腿一软,只觉倒流的血液再也遏制不住,忍不住仰天喷了一口老血。
随后双目一黑、双腿一软,干脆利**晕倒在了当街上。
何瑾则悠悠上前,看着那血迹喷溅的图形,忍不住小声评价了句:“啧,量还挺大,跟喷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