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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握紧笔杆,手臂抖索,叫苦不迭。
宁徽玉握住她的手,小小的人儿,手指纤细,骨节精致,好似轻轻一捏就要捏坏。
“上身坐正,左手按住纸张,右手握笔。”宁徽玉纠正清楚姜离的姿势,带着她下笔。“走笔时,开头笔划从左到右,收尾时要自然,笔势朝左收敛。”
他的语气柔和,手掌温暖包容,一手撑着条案,一只手带着姜离走笔。
姜离黑眸微凝,有片刻迟疑,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蹿遍全身,鼻尖萦绕淡淡的青草药香,是独属于师父的温柔的味道,似乎只要一回首就能触碰到他的侧颜。
“无论何字,起笔皆是从左至右,从上到下……”
宁徽玉琥珀色的瞳仁柔软清润,认真仔细的讲解,拢在怀里的小姜离今日格外沉静安宁。
宁徽玉自己都未曾发觉,他没有再念医经中的句子,怀里的小徒弟笔下却不自觉的写出了第七卷详细纲目。
二百多万字的草木名录,七大卷分类,谁会想到,一个才十岁的孩子靠着超越常人的天赋与惊人的记忆力默背下来,即使是宁徽玉自己,恐怕也无法全部默下。
时间不知不觉间走的飞快,夕阳西下,室内只闻彼此浅淡呼吸。
姜离伸了伸僵硬的手指,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师父,天快黑了。”
她笑靥灿然,忽然转过头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近在咫尺的殷薄棱唇,墨瞳灼灼的看着宁徽玉,黝黑的小脸面色如常,耳根蓦然漫一层艳丽迷人的胭脂云霞。
不知道为何,觉得很开心。
姜离黑眸如宝石,干净通透,倒映着宁徽玉雪白颀长的身影。
宁徽玉恍如从一场梦境中惊醒,直到唇上一软,一股诡异的感觉直击心底,琥珀眼瞳掀起滔天巨浪,他不知是在震惊怀中孩子惊人的天赋,还是发现这轻轻一触已然变质。
“师父?”
宁徽玉沉默下来,瞳仁幽沉,暗不见底,仿若瞳孔深处有一个陌生的灵魂。
姜离敏感的查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直觉这一刻的师父很陌生。
她有些不知所措,握紧了手中的笔,垂眸不再开口。
“以后不要随便碰男人的唇。”宁徽玉声若珠玉坠盘,朗润中透了丝诡谲,他缓缓直起身,幽邃眼眸认真的审视身高只到自己腰腹的小弟子。
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思太单纯了些。
姜离指骨一紧,手中的笔差点没捏稳,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说这样的话?
他是在为刚刚她碰了他而生气?
可是,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为什么现在师父嫌弃了自己?
“不仅是唇,男人的任何部位你都不能随便去碰,也不要让人碰你……小丫头,听清楚了么?”他的嗓音平淡,细长的眼角微微扬起,看着眼前缄默的小姜离,红唇微扬,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庄子外的男人都很脏。”
他的语气诡异,姿态更古怪。姜离愕然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
什么?
还不等姜离开口,身后一道劲风忽然袭向她,她条件反射的转头去看。
眼前一黑,宁徽玉点了她的睡穴。姜离倒入他臂弯,人事不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主子,你……”追影目光一颤,只看了一眼眼前之人,迅速单膝跪地。
刚接到主子保护小主子的命令,他正奇怪,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年年不顾危险的跑回来,这么宝贝着,金屋藏娇?可也太小了些,还得养多少年才能下得动嘴?”一道妖异鬼魅的嗤笑声在室内回荡。“这模样……啧啧,养大了本座也啃不下去。”
追影脸色发青,声音低沉,隐带抗拒。“小主子是主子的徒弟。”
“砰!”
下一刻,追影被猛地击飞出去。
屋内站立的男人目光阴鸷冰冷,他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姜离,冷漠的转身回屋,嘴里念念有词。“不如本座替他提前享用了,虽然青嫩了些难免咯牙,也省得他老惦记着跑回来坏我大局。”
“主子!”追影闻言,面色大变,顾不得受伤,扑入室内。“三思!”
若是小主子被眼前之人毁了清白,主子情何以堪,以后如何面对小姜离?
追影尚未入内,一股巨大的力道兜头袭来,他正要迎上,那气劲转瞬消失,他差点扑倒在地。
“把离儿带走!”
一声嘶哑低呼传出,追影抬头就看到小主子被扔出来。
他纵身跃起接住,转头飞奔。脚下一紧,他心中惊骇,不待做出反应,整个人被拉扯倒飞回屋。
追影目光坚韧,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碰到小主子!他拼命挣脱脚下细若游丝的金线,抽出腰间削铁如泥的长剑劈向金线!
呲!
金线与刀刃剧烈摩擦,火花迸溅。
“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在本座面前献丑?”阴凉的嗓音如幽冥地狱发出,数道金线扑袭追影。
追影躲闪间,怀里姜离滚落,一条金线笔直缠向她的脚踝。
“住手!”
追影眼看小主子就要落入对方手中。
“叮铃。”
轻细的铃声平地起波,犹如无形的屏障,飞出的金线被反弹驳回,那人大惊,被反弹之力击伤手腕都毫无所觉,目光震惊到无以复加。
“九冥铃竟然认了她?怎么可能?”
追影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他乘此间隙,抱起姜离,飞速没入夜色。
不到片刻,宁徽玉的屋内传出剧烈争执声。
“你竟将圣物交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你可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打断自己的腿,你休想回去。”
“不过一个不知世事的蠢丫头,也值得你如此作为?这个月你若不回国,我绝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丑丫头!”
“你伤不了她,九冥铃已经择主。”
“本座是伤不了,但那丫头对你可没有一点防备,杀她易如反掌!你——宁徽玉!你干什么!”
屋内声音变得气急败坏,大约两刻钟之后安静下来。
守在山庄暗处的侍卫听到屋内传出虚弱温和的声音,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进来罢。”宁徽玉微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