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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二人牵着手难得的和谐走在南街大道上,旁人是不认识夏慕青的,但是宋老三,认识的人就很多了,他一开始还没察觉旁人对他的侧目指点,等他迟钝的反应过来,二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十指紧扣走了已经有大半个钟头。
“呦喂,宋三爷你今日怎地跟个男人牵手,改性子啦!好这口!嘿嘿。”绸缎庄的胖老板趴在柜台上朝着他挤眉弄眼道。
他耳根一烫针扎了一样,迅速甩开夏慕青的手,见鬼一样才发现她身上的男人装束,大张着嘴看着胖子挤眉弄眼的笑,再看一脸坏笑的夏慕青,后背惊了冷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上下打量夏慕青,男子的装束在她身上居然不突兀,反而另有清冷干净的味道,眉清目秀,脖颈修长,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加速。
蹙紧眉大步朝前走去,不像刚才还那样十指紧扣并肩而行,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家中奴仆都知三爷跟三奶奶关系不融洽,但今天居然一起回家,也够让人吃惊的了。
夏慕青一只手背在身后施施然朝着风荷轩的位置走去,宋之问转身瞧她皱眉道:“你都不问我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她啊的一声,睁大眼:“那么你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来由的气闷,嘟囔道:“现在没了,行了,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话音刚落,就瞧见三子远远从水榭那边跑来,跑的鞋子都掉了,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出来,宋之问踹了他一脚,骂道:“咋咋呼呼搞什么搞!”
咕的一声,三子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睁的溜圆大叫道:“不好啦!大少爷掉河里去了。”
宋之问立刻蹦了起来:“啊!掉河里了!嬷嬷是死了吗!!人呢,救上来没有?!”
“救了!救了!在大奶奶院子里……”
不等三子说完,宋之问整个人猛地转身朝归燕轩跑去,转身太快,差掉摔着了,夏慕青也跟着跑了过去,怎么会掉河里去了?!不是有婆子跟着的吗!就快过年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多的为什么没有答案,院子里被人摆了长桌,宋志泽躺在上面,浑身水沥沥的,紧闭着眼,惨白的脸色,头上脸上沾了许多黑臭的淤泥,李氏哭的几乎要晕过去,夏慕青扫了一圈众人,有些怪异的发现没有宋之旬的身影,他人呢?儿子都淹死,他做爹的哪去了?
匆匆的问:“什么时候捞上来的?多久了?”
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回三奶奶,就那么一会,就那么一会!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奴该死!奴该死啊!”
夏慕青几步奔到长桌前,看着晨泽毫无生气的脸,捏住孩子的鼻子,打开他口腔,往里面渡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希望她的人工呼吸能起到效果!连续做了几个动作,站直身,压平双手有节奏的压迫他的胸腔,孩子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旁边的人被她奇怪的动作呆住,李氏已经哭的晕了过去,丈夫带了新欢回来已经叫她生不如死,现在孩子掉进河里没了气息,她头脑阵阵昏眩,心头抽痛,哪里承受的住,眼珠一翻倒了下去。
这边躺着的不知道是死是活,那边的又晕了过去,一时间哭声惊叫声几乎将归燕轩都给闹榻了。
还是不行,夏慕青想起以前她奶奶说过的办法,凡事总是试过才知道有用没得用,一咬牙将宋晨泽倒立着抱起,拖着他的两条腿背在肩上,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外面跑去,宋晨泽头朝下,脚朝上背在她身上,随着她跑动的动作整个人像挂在绳子上的一条鱼,一颠一颠的。
夏慕青高中的时候女子长跑得过全校第二,不过这副身体的体力明显不行,她尽量挑平坦的小径跑动,绕开迂回的走廊,额上已经全是汗,汗水流进眼中,酸涩难受的睁不开眼,后背密密湿了一层,又湿又热的难受。
也不知道跑了几个圈了,背着的孩子突地哇的一声,身子一撅,吐了一口水,夏慕青心头一喜,要的就是这个!
连忙将他平躺下来,她跑的很快,其他人没跟的上来,就只有宋之问远远的跟来了,见她将孩子平躺在地上,快走几步蹲了下来。
不知怎地旁人惊诧夏慕青怪异的行为,他却笃定她一定有可以,晨泽依旧闭着眼,猛地坐起身皱巴着脸呕吐起来,宋之问扶着他,拍着他的背,孩子连早上吃的东西也吐了出来,混沌的睁开眼,茫然看着宋之问,叫了声三叔,便再没了力气开口。
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全没了神识呆呆靠在宋之问怀里,万幸睁开了眼,不然夏慕青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边李氏还晕着,晨泽的奶娘瞧见他幽幽醒了过来,呼天抢地的一声大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天上神仙被她念了个遍,朝着天连磕三个响头,又对着夏慕青准备磕下。
夏慕青忙道:“我就算啦,先把晨泽扶进去,身上衣裳换了,快叫大夫来瞧瞧!”
嬷嬷恍然道:“是婆子糊涂了!快!快!去叫大夫!”慌乱间有人出了大门请大夫,宋之问抱起晨泽进了屋。
大门那边又有人在叫:“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又是一阵嘈杂声。
刚才跑了一身的大汗,这会凉风一吹,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宋之旬从大门处大步迈了进来,冷着脸,坚毅的眉皱的死紧。
好像没她什么事了,夏慕青抱着双臂就要回风荷轩换衣裳,上了回廊,抖索着肩膀,一抬头那位刚抬进院子的白晴姑娘低着头慢悠悠从二门走了出来。
家里动静这么大,她居然现在才出来?睡死了吗?
耸着肩回了自己的屋子,刚才背着晨泽的时候,他身上的水印湿了她的袄子,将她里面的衬衣都打湿了,自己本身又出了汗,这会别提多难受了。
脱了下来,让木莲烧了热水,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了干爽衣裳,躺在软榻上,喝了一碗热腾腾的枣汤,舒服的喟叹了声。
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到近天黑醒来,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浑身无力发烫,勉强抬头,眼前直冒金星,坏了,这是感冒发烧了。
咳了声,嗓子又干又紧,屋外候着的翠金听到里面的动静,闪身进来,掀开帐幔轻声道:“奶奶醒了,想吃些什么,奴这就去做。”
夏慕青扯着嗓子道:“没,没什么胃口,我好像生病了。”
翠银哎呦的一声去摸她的额头,惊道:“烧的厉害,不打紧,大夫还没走呢,我这去叫他来给您瞧瞧。”
夏慕青闭着眼躺下,嗯了声,翠银轻手轻脚出去了,吩咐翠金熬些小米粥,她去叫大夫过来,三奶奶发烧了。
翠金忙应了声去了,翠银去了归燕轩,连翘木莲在屋里伺候,不时给她擦擦额头,喂些热茶。
不多时,就听外面响起脚步声,夏慕青烧的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就感觉有人摸了自己的额头,又听见几声絮絮人语声,好像有宋之问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她的额头,她想用手去拨开,嘴里发出的只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不过没一会房间里就安静下来了。
再被弄醒就被灌了满嘴的苦汁,她皱着脸想吐,喂她药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柔声道:“吃了药病才会好,乖,听话。”
也许是这声音意外的温柔,她便不再抗拒,乖乖吃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