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酒乱天下》 第十三章 惊蛰 免费试读
“宋家...到底想做什么?”
刚刚得到吴峰城消息的赵权一个人坐在房中,心里满是疑惑。
“宋自卿这个老狐狸难不成要过河拆桥?但若没有我的支持,以他宋家现在的情形,也难以左右局势啊。”赵权双手渐渐紧握,其实他无论怎么想,自己的情况都更加尴尬。
“不知道红雪怎么样了。”
赵权慢慢站起身,看到桌上摆着的那本南朝诗集,微微掀开的第一张上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就算是你宋家,想动我女儿,也要付出代价。”赵权拿起那老旧的诗集,眼神中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秋风渐起,肃杀之际,亦存柔心。
“爷爷,纸鹤被刮走了!”稚嫩的男孩爱惜得来不易的纸鹤,拉着爷爷的衣袖就要哭闹。
身材高挑的老人一挥衣袖,刚刚重获新生的纸鹤又再次回到孩子身前,男孩见到心爱之物回到身边,立马又高兴起来。
“喜欢吗?”老人笑着问道。
“嗯嗯,喜欢!”小男孩蹦蹦跳跳的回答道。
“可是纸鹤开心吗?”老人停下脚步,笑看着孩子。
“它?它又不会说话,哪有什么开不开心呀。”小孩不解的说道。
“那如果你也不能说话呢?那你也没有开心难过了吗?”老人依旧笑着说道。
“不啊,哎呀,爷爷,我的意思是它就是张纸啊。”小男孩越说越着急,生怕自己说不清楚。
“纸也不是凭空而来的,所有的东西,也都有他们自己的感受,只不过他们无法表达。”老人再次拉起孩子的手,一起往前慢慢走着。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它开不开心啊。”小男孩还是没太听懂老人的意思。
“换位思考,倘若你是纸鹤,你是想翱翔天边,还是只能被你拿在手中把玩?”
“当然是翱翔天际!”男孩立马回答道。
老人哈哈笑来了起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物尽其用,而后善待之。”
“纸鹤以天为家,你我呢?”老人笑问道。
“嗯...我和爷爷四海为家!”小孩的回答明显出乎老人的猜想,老人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但我们总要送你爹娘回家。”雁阵惊寒,男孩也抬头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
茫茫北境,偌大天下。
“故北,你可知爷爷是谁啊。”老人将孩子一把抱起,男孩坐在老人肩上,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知道了!我爷爷是逍遥老祖,天下第一的号令武林者。”男孩大声说道。
“哈哈,逍遥不必太逍遥,故北,你知道逍遥到底是什么意思吗?”老人不失童心的用头轻顶小孩的肚子。
小男孩被老人逗得直想笑,“嘿嘿,过得开心就是逍遥!”
“逍遥莫被逍遥缚,不要为了逍遥而肆意,要肆意而逍遥,这就是咱们逍遥心法最重要的口诀了,你可要好好记住啊。”老人笑着嘱咐道。
“可爷爷,你并没有很开心啊,那你为什么还是逍遥老祖?”小男孩突然问道。
老人听到此问,又一次停下了脚步,抬头说道:“人间多不易事,人间多明白人啊。”
小男孩可听不懂老人这暗中嘲讽的话,可以就装模作样的骑在老人脖子上跟着老人念念有词。
小男孩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今日之后,似过惊蛰。
“逍遥老祖两步入城,天下皆动。”
“东儿,收拾好东西没,咱们明天就该出发了。”秦栗忙着收拾行李,大声嘱托道。
“收拾好啦,娘,廉安有什么好玩的啊,那里有书堂吗?”李东跑过来坐到秦栗身旁,笑问道。
秦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先放下手里的东西,将李东抱在怀里,“有,廉安有好看的玉宗山,还有最有名的濂玉书院,到了那边可一定要懂点事,不要给娘在找麻烦了。”
李东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娘,那我能再吃一次酱牛肉吗?”
如果是往常秦栗也就答应了,只是自己今日去找布店老板结工钱,结果那老板人也不见了,听说是搬走了,好像也去了南边。
秦栗看了看失落的李东,而后抬头北望,轻声道:“我们好像离回家,越来越远了。”
“嗯?这不就是我们的家?”李东看着秦栗问道。
秦栗又将李东紧紧抱住,“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两位年纪不大身着绯色朝服的官员并排走在宫中,只是一个郁郁寡欢,一个神采奕奕。
“邢大人,我们如此行事,恐怕要当整个南朝的罪人了吧。”神情失落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被称为邢大人的年轻人猛地转过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邢克己直直看着卢博闻,“难道这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事情?”
“可身为臣子,岂能看着我大周王朝如此下去?”向来以脾气好著称的卢博闻破天荒的起了怒意。
“难道你看不出,如今的朝堂,就是他王丞相说了算的?”刑克己质问道。
“曾经的士人领袖,怎会变成这样?”卢博闻难掩心中失望。
“权力,他不过是怕那些人夺走了大势,到时候,你觉得他能活下去?”刑克己嘲讽道。
“可若是南朝没了,谁还能独活?”卢博闻叹气道。
“卢大人!切不可乱说,被人听到,你我恐怕就先没命了!”刑克己提醒道。
“只是可惜我南朝百姓,只是可惜我南朝百姓啊。”卢博闻苦笑着慢慢走远。
“南朝还有卢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万不能再凉了心啊。”刑克己转身看去,雄伟的宫殿依旧夜夜笙歌,没人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什么感受。
“总有一天,恐惧也会降临到你们身上。”刑克己转过身,大步向着宫外走去,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也是今日,大学士卢博闻辞官回乡,回到濂玉书院当起了教书先生。
杨忘本以为会想自己看的电视剧里一样,帮派里来了什么重要客人,都会大摆宴席,大哥小弟同聚一堂,想想都带劲。
但杨忘还真没想到,今晚的接风酒,还是只有白日里看到的那三人,而且,那个张自成还说什么:“杨兄身体还没恢复好,今晚就以茶代酒。”这种屁话他也说得出?
这些话杨忘顶多在心里想想了,毕竟自己这条小命还是他们救得呢。
“杨兄弟年纪轻轻武功就如此高,不知师从何门何派啊。”张自成坐在杨忘身旁问道。
杨忘回过神,发现自己白看了那么多武侠小说电视剧,“那些主角出场前不都要先霸气的自报家门吗,不行,我也得想个帅气的自我介绍。”
“张大哥过奖了,我少年时有幸在玉宗山待过一段时间,学了点皮毛,这不第一次自己出门,就遇到了这种事情。”杨忘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心中自然少了些许防备。
“玉宗山?杨兄了不得啊,那可是顶尖的武林大派了,杨兄果真少年天才啊。”张自成越说越厉害,搞得杨忘自己都快当真了。
“不说我了,今天苟哥说,张帮主之前在朝为官?”杨忘好奇的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裴婉坐在一旁,冷冷的出声道。
“无妨,一些陈年往事,说出来,恐怕杨兄弟笑话啊。”张自成打趣道。
“怎么会,张大哥为人如此,小弟不说钦佩,也只有仰望了。”
“哎,你那么捧我,我也不能冷落了你啊。”杨忘嘴上说着,心里还不忘吐槽两句。
“我其实之前是康家军的一名副将。”张自成缓缓说道。
杨忘一听康家军,就算是他刚刚来这两年多的时间,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以说,整个南朝,没人会忘记或者说不知道,康家军。
“那张大哥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杨忘突然问道。
“四十有六了。”张自成苦笑道。
“十六岁就是副将了?我靠,这十六岁差距也太大了吧。”杨忘惊讶道。
张自成几人也听不明白杨忘在说些什么,只是以为他过于惊讶了。
“南北划江而治近百年,南朝皇帝没一个活的久的,换来换去,就那个明宗最不是东西!”李苟坐在一旁破口大骂道。
张自成只是低头苦笑,没有说什么。
杨忘听到李苟的话,也颇有感慨,“还是上辈子好,这天下果然不能只让一人说了算啊。”
“当年康家军长驱直入,我跟右副将简直是用命拖延住北蛮子的兵力,我到如今还记得,所有康家军死前,都未曾后退一步。”
“毕竟,回了家的人,哪还舍得走。”
“死在家乡,就够了。”张自成悲切道。
“那个狗屁皇上,生怕康将军自立为王,不仅断了大军的后路,最后竟然还以什么他娘的谋反诛了九族!”李苟又一次破口大骂,这一次,杨忘听得很爽。
“康将军誓死不愿背上污名,连夜率军回朝,那群北蛮子紧紧咬在身后,我们为了掩护将军,本就做好了一死的打算。”
“只可惜,我没能随他们而去啊。”
张自成又一次想起,自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遍地的尸体,连土地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没有人呼应张自成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还有周围飞来觅食的乌鸦作伴。
“张将军,杨忘不过是个初入江湖的少年。”
“但我也懂得民族大义。”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替所有周朝百姓,谢过张将军,谢过康将军。”
“所有人,都对不起康家军。”
杨忘跪地抱拳,眼前这人,值得自己一跪。
“我想问问那个皇帝老儿,他想家吗?”
“我想让他站在北境,问他一句。”
“你的皇位,坐的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