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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提出请求,做后辈的似乎没法拒绝,岑宇桐只得应了下来:“好的宁姐。我去把车停了就来!”
实际上,岑宇桐压根儿不想被抓去配稿,她这会儿来单位的目的,是想要亲身感受一下全新闻中心动起来的氛围,或许,还能主动请缨出个外采。
当然,这也是她自己在想了。
因为新闻中心的文字记者并不太喜欢带主播外采,一般来说他们宁可选择自己出镜。简言之,在他们的眼中,所谓的“主播”是花瓶,锦上添花的时政新闻,让主播出镜能养眼增色;可紧急外采时带个花瓶上路,还得花心思捧着怕碎了,多累啊。
闲话少说,听岑宇桐说“把车停了就来”,宁蔚瞄了那辆“宝马”一眼,没说什么,表情上却没忍住嫌弃。岑宇桐冰雪得很,只抿嘴一笑,悄悄地收回了礼节性的谦恭,推着车往贴着主楼墙边的非机动车停车篷去。
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才走了两步,经过一辆真正的“宝马”——宝马X5——车窗忽然摇了下来,车中人唤住了她身后的宁蔚:“小宁。”
岑宇桐乍听这声音,嗓子都发紧了:于震!今天到底啥日子,老叫我遇见你……
且慢!夏沐声抛下了宁蔚,于震又叫住她……岑宇桐无比发达的八卦神经开始运转:于震,宁蔚,夏沐声,这三个人什么关系?
也许就是正常关系的关系呢?岑宇桐劝自己道。
短时间内胡思乱想了太多,连于震和宁蔚说了几句话之后,转头来叫她都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蛤?你叫我?”
于震说:“我记得你上的是早班新闻,现在还不到上节目的时间。我这里正好缺个人帮忙,你有空么?”
于震……这是在邀请她?岑宇桐更加混乱了,不由自主地向宁蔚看过去。
宁蔚挑衅地看着于震,又瞥了岑宇桐一眼,似是在有意瞧她如何选择。
这是什么节奏?我成了他俩角力的工具了么?岑宇桐感觉无比“荣幸”,又无比头大。依本心,她自然是想跟于震走;但是宁蔚是台里的前辈,于震虽然红过她,却到底是“外包节目”,即他的关系不在台里、而是承包了一个节目而已,因此理论上他不能把手伸到台里——况且她又已经答应了宁蔚帮她配音。
见她犹豫,于震咄咄地道:“雨还没有下下来,现在除了防汛办的通稿之外,也没什么稿件可配。要出稿,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后,那时候《海城大小事》都要开始了。我建议刘刃今天晚上搞个直播,延长节目时间。小宁,这是个做获奖节目的好机会,做好了,拿个全省新闻奖一等奖妥妥的。”
听起来,是在为宁蔚着想。可是宁蔚并不领情,反而恨恨地盯着他。
不是因为他拿新闻中心主任刘刃来压她。
普通观众从电视里看到的女主播,往往都像看女神一样,光芒四射,不过实际上,播音主持人的素质各有不同,有的人永远不可能做直播,因为他们一旦离开提词器,连一句话都讲不清楚;有的人能做常规的直播,但是不够灵活,于是必须做非常多的先期准备,甚至事先把相关的资料硬背下来。
宁蔚就属于第二种人,而像于震那样,能自如掌控直播中的各种突发情况的,可算是主播界的人才了,所以海城电视台新闻类节目中,只有《时事》拿到了国家奖。宁蔚至今还没有拿过省一等奖。
因此于震此语在宁蔚看来,几乎是对她的一种羞辱,而更为令她愤怒的是,他说的都是对的。她若继续把背稿的时间用来呕气,在直播中出问题的将是她自己。
被煞了傲气的宁蔚冷哼一声,离开了停车场,没有回头看于震或是岑宇桐一眼。
按照偶像剧里的情节,这时候于震应该请岑宇桐上车。在车上,他将对岑宇桐表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她,因为她就算在人群中平凡如尘埃,但没有理由地,他就是一眼看见了她。进而,他将向岑宇桐作极为私人化的倾述,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当他给宁蔚那么绵里针地一下,岑宇桐不能说没过类似的幻想,不过,她的头脑立即在暴雨前夕的憋闷里清醒了:这不是偶像剧,她也没有那种一笑倾城的魅力。
果然,于震笑了笑,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宁蔚的背影,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然后启动车子。
岑宇桐不动,一动不动地在车边站定。
于震没有料到她就这么杵着,反而不好就走,说道:“新人受欺负是常事,你不要太在意。”一面想要将车窗摇上。
不想一只素手伸过来,扳在了车窗上。岑宇桐笑笑地道:“你过河拆桥,算不算欺负新人?”
于震僵了僵。
岑宇桐又说:“你不是缺人帮忙么?我有空。堂堂于大主播,总不能暗杠了小女子之后,便一走了之吧?”
于震挑眉道:“我是为你解围,谈何暗杠?谈何过河拆桥?”这件事的确可以正反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确实帮岑宇桐免于被宁蔚欺负了,不过,显然他的出发点并非如此。况且,他这一“帮手”之后,就一走了之,实际是把麻烦留给了岑宇桐。
岑宇桐没有和他争辩,眨了眨眼道:“你猜。”
于震愕然,但听那小女子又道:“演戏要演足全套,你不就是要气宁蔚嘛,好好培养培养我,我一定为你气到她饱。”竟是一幅赖上他的模样。
于震与岑宇桐只几面之缘,印象上的她并非一力削尖脑袋往上爬之人,怎么今天?难道他看走眼了?不免心中升起一股恶感。
岑宇桐是个非常慢热的人,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处事从不放肆。但是对着于震,却是有些忍不住。是因为不愤他的“过河拆桥”,是想刻意引起他的注意,或是因为崇拜了他太久,潜意识里将他当成熟人了?她自己也不甚了了,而尖酸刻薄、死皮赖脸的话竟是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