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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不是冷卿他爹么?怎的被打成这样?"其中一个孩子指着肃罪搀扶着的老板道。
肃罪将看了看店老板,琢磨了一番,那冷卿是他颇为喜欢的一个孩子,那孩子模样挺俊秀,虽然性子有些冷,有些好强,可却是个难得的懂事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正了上梁歪的几率不大,这个瘦削的老板,可能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你便是冷卿的爹?那孩子挺有前途的,你有福了。"肃罪朝他微微一笑。
那老板不过区区一个凡人,怎能抵挡得了肃罪的微笑,他为这笑容一怔,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红晕。
"是,是的。"店老板赶忙移开视线,吞吞吐吐道。
这时,懿露刚好走出来,冲肃罪柔柔笑道:"你回来了。"
肃罪与那店老板听到她的声音一同抬起头来。见一绝世倾城的女子端庄地立在那儿,阳光撒下来,将那女子晶莹嫩白的皮肤照得更加剔透,红唇美目,妆容浓艳而不俗,端庄静谧,一身同肃罪一般的红衣更是让她十分夺目那店老板的脸更红了,这肃家人,怎的个个都这般光彩照人?低着头好久再憋出一句话:"肃夫人好。"
肃罪将那老板扶到懿露面前,说:"这是冷卿他爹,镇上一家小馆子的老板。"
"我叫冷浩轩,冷卿是我的小儿子。"店老板道。
"嗯,冷老板好,冷老板似乎伤得不轻啊,楠,你先扶他进去吧。"懿露对肃罪说。
这里屋不大,一张榻,几张椅,一张桌,墙壁上挂些山水丹青,简简单单。
见冷浩轩被肃罪搀着走进来,坐在榻边照顾陌生女子的冷卿与璃儿赶忙站起身来,先对肃罪打招呼:"肃先生。"然后将注意力全然放在鼻青脸肿,虚弱不堪的冷浩轩身上。
冷卿跑过去,从肃罪手里接过冷浩轩,小小的身子竭尽所能地支撑着他。璃儿也很懂事地跑过来搀住他。
两人将冷浩轩扶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冷卿赶忙关切地问:"爹,您怎会伤成这样?"这语气里透露着些愤怒,一旁的璃儿见他小小的手攥紧,赶忙上去安慰他。
"冷卿哥哥,没事了,冷叔叔都被肃先生带回来了。这世上,还没有露姐姐看不好的病呢。"
肃罪与懿露虽然开个书塾,可懿露偶尔也给书塾里的孩子看看病。她为神时,便喜好研究医理、草药。六界大战时,她也曾帮着军中的医仙医治过伤员。这救治神仙她都不曾觉得困难,医治凡人更是简单。书塾里的孩子被她医愈了,有爹有娘的自然会告诉爹娘,这一传十,十传百,她倒是被传成个神医了。
不过她很少替人看病,镇上医官的大夫一日起码要看三五个病患,可她是三五日才看一个病患,小病小痛她不看,专门看些疑难杂症。镇上的大夫倒是很感谢她,将病情重的抢走了,病轻的病患留下,大夫和患者之间的矛盾也少了许多。
冷卿咬了咬唇,转头看向肃罪,道:"肃先生,家父承蒙您的救助,冷卿给您跪下了。"说着两腿一曲就跪了下来,顺带磕了三个响头。
在冷卿磕头的空档里,懿露已然将冷浩轩的伤势诊了个透,她放松地一笑,对众人道:"冷老板的伤势并无大碍,不过有些胃出血,我这儿有些金疮药,拿回去服下,在床上好生修养十日便可。"
此言一出,冷浩轩、冷卿以及璃儿都喜笑颜开,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十分开心地道:"这下可太好了。"
"冷卿,这十日你便在家里照顾你父亲吧,不用来书塾了。"懿露看着冷卿说。
冷卿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肃罪见他这般懂事,十分欢喜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小年纪便能懂事成这样,将来一定是个大有所为的人物。
"既然浩轩的伤势无大碍,那浩轩就不在这儿打扰肃先生和肃夫人了。"冷浩轩在袖口里掏了掏,掏出个钱袋子,道:"还请肃夫人说说价钱吧。"
懿露一脸坦然地说:"冷老板太客气了,若妾身是个贪财之人,恐怕这书塾上上下下的孩子都得没书读,没屋子住了。救人一命不过举手之劳,若还要以钱财衡量啊,那岂不是玷污了妾身与相公这一颗活脱脱的好心么?"
冷浩轩听她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要硬给也不妥当,干脆将钱袋子往冷卿手里一放道:"这钱,你拿着给书塾做些事情吧。"
冷卿十分郑重地将钱袋子手好,扶起冷浩轩,朝懿露与肃罪施了一礼,道了谢,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冷浩轩对着床上的女子喃喃道:"洛儿,那不是洛儿么?"
听见冷浩轩这么一念,懿露皱起了眉头,问道:"冷老板可认识这名女子?"
冷浩轩此刻也顾不得伤痛在身,赶忙一颠一跛地朝床榻走过去,他坐到床榻边,撩开女子额间一缕发丝,神情激动道:"怎么不认识,这便是浩轩三年前失散的女儿,冷洛啊!"
见他这么说,冷卿也不淡定了,他忙忙跑过去,看着这女子平庸苍白的脸,道:"这便是冷洛姐姐?怎么长得这么普通,爹莫不是看错了吧"
冷浩轩有些愠怒地一拍大腿,道:"卿儿,怎么说话呢?爹养了十五年的闺女,又怎会认错。哎呀,这女子,就是你那三年前无故失踪的冷洛姐姐呀!"
"无故失踪?"懿露心想,看来这事情,挺有趣了,赶忙找来笔墨,凭着方才的记忆在纸上描绘起来。
肃罪凑过头去瞧,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阴阳怪气道:"唔,露露你活了一百来万年,怎么描个图都描得这么丑?"
懿露白了他一眼,丑什么丑,那尸虫蛊歪歪扭扭,本就不好看,他应该是晓得的,这么说不是明摆着挤兑她?
"这不是尸虫蛊么?多恶毒的蛊毒,你没事儿描它干什么?"肃罪拿起画,自顾自看了起来。
"事情就有趣在这儿,那冷老板的女儿啊,肩上就有个尸虫蛊的印记。"懿露抢回画。
冷卿看着熟睡的女子不语,这么说,他倒是有些记起来了,在自己小时候,有那么一个面容平庸的姐姐,常常带着自己出去玩儿,给自己买糖葫芦,买小面人儿。"洛姐姐……"他看着女子平凡的容颜,自言自语道。
血浓如水,这亲人与亲人之间,是有些感应的。
即便那姐姐与自己相处的年华不多,尽管他对四五岁的日子没太多印象,可这个昏迷沉睡的平凡女子还是让她倍感亲切。
懿露知道事情不简单,多年来沙场的尔虞我诈,布阵谋略让她对一些不凡的现象难免有些敏感。可对懿露来说,她的夫君想过安静闲适的凡人日子,有些个劳神伤身的事儿,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
例如这尸虫蛊,若真不是冲着肃罪与自己来的,她怕是自戳双目也甘愿。
她想到这儿,抬眸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肃罪。他仍旧一副慵懒相,艳丽卓绝的面上那一抹毫无所谓的从容微笑,似乎从不曾落下。他总是仿佛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一般,慵懒却高傲地绽放着自身的丽质,以那及其美艳夺目的皮相,将一切打算,都深深地藏到心里去。惟一与牡丹不同的,便是他永不衰败。
这件事他的心里是否有着落?他的心里是否同她一样筑起了警备?又或许他根本毫不在意,他不想再有一丝一缕的尘垢,蒙上那颗算计得早已疲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