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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学习的屠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屠刀竟然握在母亲手中,更可怕的是这屠刀竟然随时有可能砍过来。
李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已嫁为人妇,但按某一世的标准来看,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孩子。
可就是这么一个孩子却拿着所谓的圣人之言,坐在陈无疾身旁,准备对他进行伟大的启蒙工作。
陈无疾自然不可能和自己这个仍带着几分少女气息的母亲说,自己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启了蒙,只好无比顺从、无比乖巧地接受了母亲的安排。
可是这样一来,陈无疾心中的想法也算落了空。
其实,陈无疾早就料到在结束所谓的胡语学习之后,自己会学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圣人教诲,从和韩破虏的谈话中,陈无疾也确认了这一点。
只是他没有想到亲自披甲上阵,承担起对自己教学任务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李玄。
这完完全全打破了陈无疾的幻想。
陈无疾本来想着若是一个身着长袍、脚踩布鞋的老先生来教自己也就算了,大不了自己耍耍少爷威风,用点耍赖的本事,还能让自己少死几个脑细胞。
可陈无疾万万没想到坐在自己面前,扮演老先生角色的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估计自己敢耍性子,迎来的估计只能是一顿胖揍。
“母亲大人,我们学什么啊?”陈无疾挤出一个纯洁的笑脸,望着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
一身华贵打扮的李玄并没有正面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指着书桌之上的某一本书的封皮问道:“认识这几个字吗?”
在李玄的心中,儿子陈无疾仅仅和胡人商队打混过几日,就习得一口不输胡人的胡语,还学会了不少像蟑螂爬的胡字,那么认识几个中原文字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母亲,孩儿认识。”很明显,陈无疾的回答没让母亲失望、
“读一读,我听听。”此刻的李玄哪有半分怀疑,只是想看一看儿子的聪明才智。
陈无疾也不含糊,知道自己一定要把这个看似成熟稳重实则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母亲哄好。于是,不大不小的房内响起了陈无疾的童稚嗓音。
“宋语,宁海老人注,”
其实,这个世界上也有儒墨法道各种学说。和前世比起来,虽然这一世的各种学说用词不同,举例不同,但是道理却说得同样清清楚楚。与秦皇汉武都不相同,虽然自前朝大魏起,朝廷就采纳了以儒治国的基本方略,但只是独尊儒术,并没有罢黜百家。当然,若是想登朝入仕,甚至封侯拜相,只有儒家一条路。
人大多都想图个富贵,基于此,除了儒家之外的各家学说、流派都渐渐没落了。
摆在陈无疾面前的所谓《宋语》就是一本儒学经典,相传是记录儒家至圣先师宋子言谈的著作。在陈无疾的脑海中,这本《宋语》,其实和那本论语倒是差不多,颇有几分相通之处。
但是,这个所谓的宁海老人是谁陈无疾就不得而知了。
还好,李玄及时解答了他心中的迷惑。
“这个宁海老人不是别人,正是你母亲我的老师,当朝巨擘方希直。先生他老人家祖居宁海,故而号宁海老人。”
陈无疾这才想起自己以前似乎听说过方希直这个一品大员有着这么一个号,只是时间已久,自己有些淡忘了、
但方希直是谁,陈无疾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
话说二十年前这天下还是大魏的天下,魏太祖统率三军,横扫八荒,只用了几年时间,就结束了诸侯混战的局面,一时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也正是那时,陈恬率军夺回了山北之地。
从那时起,方希直就已经是大魏的高官了。
可谁知,风云突变,太祖没在皇位上坐几年就驾崩了,二世继位后,残暴不仁,惹得各地反军四起,中原再次陷入战火。
虽说各地狼烟不断,可大魏朝廷还是坐拥无数军队,像一只雄狮一样拍打着猎物,每一掌下去,都有一只叛军被拍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就在大魏军队平叛形势大好的时候,一件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却发生了。
方希直这位在大魏朝廷内位高权重的高官竟然放弃了荣华富贵,携妻带子连夜出了京,投奔了当时在众多叛军中并不如何显眼的当今圣上。
从那时起,这位昔日的高官就把宝全压在了当今圣上身上,数次救皇上于生死之际,一步一步帮助陛下登上了皇位。
每当人们问起为何放弃荣华,投奔到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陛下麾下时,方希直的回答总是令人叫绝。
“魏二世残虐不仁,老夫饱读圣人之言,自然不能为虎作伥。我观各路义军,只有我主有仁爱之心,有王者之气。”
这马屁拍得好,不仅夸了当今圣上乃天选之人,还夸了自己慧眼识英才。
然而,最让人称道的,不是这位前朝高官的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也不是其慧眼独到,一眼就看出来陛下能坐在那把椅子上,而是他的儒学造诣。
方希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当代大儒,一手文章写得极其潇洒漂亮颇有古风,道理谈得更是写得清清楚楚十分透彻,论起圣人古训,更是无人敢说去其右。
这么一位大儒,为先圣作注,还是有资格的。
想到自己母亲是这么一位大儒的弟子,自然有能力教好自己。
想来也是,有这么一位大拿在家,自然没有外请先生之理。
“母亲,你有没有什么同窗啊?”陈无疾一边翻看着这本一看便是珍品的书,一边随意问道。
“有,说起来我那几个同窗和你都有关系。”**拿回陈无疾手中的书,翻到第一页,准备开始正式教学。
陈无疾倒是一头雾水,心说你的同学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见儿子面露疑虑,李玄只好出言解释道:“我有两个同学,一个叫李却之,一个叫李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