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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滨州到了。”帘外的车夫果然是这样说的。
滨州,我终于到了。
桑榆心中默默的感慨,十天的路程,她几乎只用了七天的时间。
阿碧给了马夫一些银两之后,三个人开始打听安府和城南会馆怎么走,即使安家被查封,桑榆还是想碰碰运气,她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他。
而城南会馆是娘亲告诉她的,据说安正远有一个私交不错的朋友,也算是安正远一手提携的门生,虽然在官场得罪了人因而被罢官,但是另寻了一条商贾的路子,开了这间会馆,并且因为安正远的帮助,也算是城中不少高门子弟聚会赏茶的好去处。
安家现在遭了难,安成珏说不定会去找父亲的至交。
滨州位于南北要冲,行南北交通枢纽之便利,因此商贾云集,多年形成的富庶之地。
虽然这一路走过来,比灵州要大要富庶的感觉尤为强烈,但桑榆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这里的风土人情。
感到了安家的宅子后,果然大大的封条贴着,门口三五个侍卫守着,她压根进不去,在安府门守了一下午,确实没有等到她想见的人,只得找一个客栈先住下,方便隔日再寻找。
桑榆多留了个心眼,安家出这么大的事,想必市井里的传闻也多,想要知道安家更多的消息也可以从那些地方打听起。
可谁料到,那是正是当地的赛纸鸢的习俗,听说盛行于高门子弟的女眷之间。
大家都急着讨论着这哪家的小姐又出风头了,哪家小姐又宴饮了哪些人,对于安家的事不是时过境迁,就是说起来也遮遮掩掩,这令桑榆无法不沮丧。
还好小陶机灵,想尽法子来取悦她,而她也实在没时间沮丧,还是找人实际点。
其实,她这般费劲的找人,至于那人是否还记得她,她丝毫没有把握。
想到当初他们的相识,桑榆也不无感慨。
当初,桑榆的祖母韩张氏离世,韩家沾得上沾不上边的亲戚都来了,送韩家这位跋扈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一程。
可那日的情形,不同寻常就在于送灵的人非常多,而且身份复杂。
一类人可能就是来看热闹的,这样说虽然不厚道,但是韩世忠宠妾灭妻的名声在外,而韩老夫人一直纵容着这个儿子,到死了一家人都不消停,所以今日借机来一看究竟。
另一拨人,不说是当地非富即贵,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祭奠这个身份地位的老太太,让一家之主韩世忠受宠若惊。
这些人的到来,无非是为了今天的难得一见的客人。
正好有此契机,这些显贵们都想来攀附这层关系,而韩家作为主人,也一早收到贵客的拜帖,平时连出来招呼客人都嫌累的姨太太们,领着各自的儿女,浩浩荡荡的出来守灵嚎丧。
一来到灵堂前,他们便开始跪地恸哭,那场景让不少人动容。
可此间的妙人儿当属大房的女儿桑榆,相貌身段自是不差,独独那一股子淡定自若的气质,让人不免频频观望她这边。
只见她静立在母亲一旁,安静的接受众人的慰问,并且看到宾客的任何情况,大大小小的事情提醒母亲过问,简单而言,这长房里,明显是女儿比母亲称得起市面。
这长房长女的风范得到了很好的诠释,上上下下也无不啧叹,之前怎么从未有过韩家长女这样的传闻?
大多数人只是闻其名,不知其人,唯一知道点内情的,也无非是听说过此女在十岁时,因为家中妹妹有摩擦,被人直接推入**中,差点溺毙,醒来后就一副痴呆模样,可即使这样,韩世忠也还是偏袒庶女,更加厌恶这种已经痴傻的长女。
这里头是烂帐一笔笔,大多不太好听。
可这次一见,确实比传闻中的更加妙。
桑榆不理会这些人的打量,不眠不休的累了几天,此刻宾客少了点,她直接睁着眼睛养精蓄锐。
说实话,这些年,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她也就见怪不怪。
以前的桑榆,那是真如传闻所说,木讷懦弱。
现在的桑榆,虽说不是多么惊才绝世,倒比以前聪明伶俐的多,每每听到这样的议论,桑榆不经翻白眼,那是因为她压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没错,此时的桑榆,也就是前世倒霉催的安茜。
溺水重生在古代,而更加悲催的桑榆身子熬不住了,倒如传闻一样,真的溺毙在荷塘之中,安茜这才能附身在桑榆身上,过起了她穿越女的日子。
重生后的日子依然悲催而无聊,为了不连累母亲,重生的桑榆收敛个性,并且也开始筹谋她将来的人生,尤其是她的终生大事。
这并不是她恨嫁,从她重生在10岁的桑榆身上,到如今已有三年的时光,眼看着这日子一天天溜走,她开始为终身大事考虑。
因为她并不想在这样父母定终身的年代里,接受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和人生。
可她并不像众多穿越女那般运气,能够一路风生水起,美男无数,她只是小小苦逼娃一枚,又没有一技之长,在这样盲婚哑嫁的年代,怎么能找到如意的男人?
可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上天让她遇到了安成珏。
“小姐,你看,那人是不是安公子?”
就在桑榆不断的回忆与感慨时,身旁的阿碧急忙指向一处,惊奇的问着她。
桑榆的目光猛地追随过去,果然,事情终于有了峰回路转的时候,她疯了一样的四处寻找,终于让他们在此处偶遇。
这个世界上真有一种要做孽缘的东西,桑榆想,如果要是没有那天的巧合,她会不会跟安成珏永远擦肩而过,然后失望的回去,再也不想见?
这种可能她不知道结果,可她现在确实找到了他,并且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安成珏的精神看似不太好,帅气无比的面容上有一丝阴郁,一丝期盼,他不停的在湖边某处走走停停,步履缓慢的就像在等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