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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刚才芳瑶来传话，说今晚夫人要在青山院举办家宴，请您一起去过中秋节。”
罗襄忆哀叹一声：“怎么又是家宴？父亲回来这不到半年时间，都举行多少回家宴了啊？”
罗襄忆不愿意去可是翠微愿意啊，去参加家宴多好，热热闹闹的，还能和芳瑶她们一起玩。
翠微手脚麻利地帮她收拾的妥妥当当，拉着她就要往外跑。
“翠微你慢着点儿，水芝还没回来呢，咱们等她回来了再走。”罗襄忆忍不住数落她：“不过出个门你怎么就这么高兴呢？干脆直接把你留在青山院得了，正好和芳瑶换换。”
“那可不成。虽说奴婢平日里喜欢和芳瑶一起玩儿，但还是最喜欢我们秋北阁。春思姐姐那副样子，奴婢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呆着，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罗襄忆想起上次南门岭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的进入秋北阁，也是因为翠微交代小宋说凡是青山院来送东西的都可放进来。她心里有些怪怪的，便问翠微：“你何时跟芳瑶走的这么近了？”
翠微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具体时间奴婢也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芳瑶来送东西的时候，我们俩就凑在一起闲聊几句，慢慢的就玩到一块儿了。您不知道，她在春思姐姐手底下，日子过得且艰难着呢。二小姐，您若是不在意，就让她过来罢。水芝姐姐平日性子闷，芳瑶要是来了，咱们也更热闹些不是。”
罗襄忆笑了笑没吭声，她这么快就和翠微打成一片。要么是真心日子难过，想来秋北阁避避风头，要么就实在是别有居心。
“呀，二小姐，前面那不是夫人和春思姐姐吗？看来，可真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翠微吐吐舌头。
罗襄忆的思绪被翠微的惊呼声打断，她顺着翠微手指的方向往前看。许西宁和春思正站在凉亭里说话。
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竟然如此专注，连她们来了都没发现。
翠微有些胆怯的问她：“咱们要不要过去请安啊？”
罗襄忆问她：“怎么，你很想去？”
翠微使劲地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罗襄忆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拉着翠微，两人猫着腰一路小跑到了凉亭的脚下。
翠微有些害怕，紧紧的抓住了罗襄忆的衣角。罗襄忆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认真的听偷那主仆二人谈话。
春思在一旁给许西宁打着扇子，忍不住恶狠狠的说：“二少爷的事，定然是常管事告诉老爷的。除了他，谁还会这般多嘴多舌！”
许西宁冷笑几声：“常山打小跟着老爷，老爷对他的信任甚至比对我都多。老爷之前虽然一直不在府里，可常山就像是老爷的眼睛。只怕之前我们那一举一动，老爷早就了如指掌了。罗云汉那时候流连妓坊，我多少有些纵容之意，老爷当时虽没有明说，想必心里已经有了芥蒂。你瞧瞧这些日子，他日日待在书房里管教他的宝贝儿子，一到晚上，就跑到几个姨娘那儿轮流住，至于我这青山院他是一步都不肯踏足。若不是我借着这中秋节办了家宴，只怕他还不肯见我呢。”
“夫人，若是这常管事这么碍事。咱们不妨把他直接给……岂不来的干净？”
翠微听见她的话，吓得忍不住一个哆嗦。腿一软直接瘫坐在草地上。
许西宁摇摇头：“咱们不能动手。春兰说的对，常山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很重，若老爷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只怕我在这罗府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春思有些不悦：“夫人，春兰毕竟是罗府的老人，她肯定会向着常管事的。您想想看，二少年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老爷又怎么可能会还记着？就算咱们如今动了手，老爷也未必会想到咱们头上。况且这么多日老爷不肯来青山院，少不得是那些人在后面兴风作浪。咱们只有把常管事给除了，永绝后患，才有可能让老爷回心转意呀。”
许西宁被她说的有些动心。这些年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掌握在常山手中，自己虽是明面上的正头夫人，却什么权利也没有。若是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他，自己是不是也算迎来了出头日。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先把消息传给哥哥，告诉他一定要计划的周全些，切莫露了马脚给我惹麻烦。”
春思在她身后得意的笑了笑，委身回答道：“是。”
罗襄忆听的正认真，感觉到翠微一直在拉她的袖子，她不耐烦的转过身，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芳瑶正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
得了，第一次偷听，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翠微遭遇了这一连串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只是满脸哀求的看着芳瑶。祈求她能饶了自己这一遭。
罗襄忆早已镇定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身上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两人目光对峙了许久，芳瑶终于败下阵来，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小跑着上了凉亭。
“夫人，老爷一刻钟之前已经到了青山院，春影姐姐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
许西宁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芳瑶行了礼就跑开了。那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把老爷留在青山院。
罗襄忆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打开掌心一看，满是汗水。
幸好…幸好…
翠微再无来时的兴致，低头含腰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买入了罗府，幸运的是一进罗府便被送到了秋北阁。六姨娘还在的时候，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甚至都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后来，有了二小姐，她就是二小姐唯一的玩伴。
秋北阁没有罗府的尔虞我诈，也没有罗府的心机深沉，她一直以为罗府里的人都跟六姨娘和二小姐一样漂亮和善良。
如今，外表和善的夫人亲手撕碎了这层蒙蔽她多年的面纱，让她看到了外面世界的残酷和冷漠。
她偷偷扭头看了看罗襄忆，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说话，满脸思索的神情，唯独没有一点惧怕。
二小姐…她什么都知道了吗？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的变成了秋北阁的依靠。是不是一直没有长大的只有自己？
因着中秋节的由头，这次的家宴比上次更隆重，她们到的时候，另外几房也都到了。
大家先按着顺序给罗傅益和许西宁行礼，礼毕之后才纷纷落座。
“祭拜仪式都准备好了吗？”
许西宁温柔一笑：“老爷放心，奴家昨日就命人把酿了许久的桂花酒挖了出来，外面的祭台也都置办好了，等时辰一到，咱们就能开始了。”
罗傅益点点头，又问罗宗越：“越儿，洪大人的案子可有点眉目了？”
罗宗越忙放下茶杯：“回父亲，的确有了些线索，只怕确实是之前断案引起的仇杀，只是目前证据不足，尚无法定案。”
罗傅益点点头：“洪大人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做到三品大员，却被仇人所杀。大理寺果然不是好去处。”
罗宗越语重心长：“父亲，大理寺主管上诉案件的审理裁决，是正义所在，怎能用是不是好去处来衡量呢。洪大人被歹人用利器所害，一击毙命，据目击人说，当时凶手准备继续残害尸体，正巧被他发现，这才得以保全尸体。儿子相信，洪大人必定有神灵保佑，才能躲过此劫。”
罗襄忆心想，这人都死了，还神灵保佑，大哥哥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正想的出神，对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放肆的笑声，罗云汉一脸不可思议地说：“若是洪大人知道神灵是这般庇佑他的，他定是要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罗襄忆赞同的看他一眼，自己果然还是跟二哥哥聊得来些。
罗云汉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起来。
自从那次分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看起来他过得还不错。虽然依旧事事想跟罗家对着干，可这种言语上的反抗和不屑与之前的荒唐相比，实在是赏心悦目太多。
罗宗越摇摇头：“二弟此言差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即已入朝为官，自是要尽心尽忠，此番已算是大造化。若真是有朝一日不幸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罗云汉冷哼一声，迂腐。
罗傅益摆摆手：“我看越儿所言有理，入朝为官才是正道，快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别辜负了你外祖父恨不得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的一番心意。”
罗云汉只当没听见，一个劲地低着头喝茶。
许西宁见不得他对罗云汉如此上心，笑着起身给罗傅益夹了块桂花糕：“老爷尝尝，这是奴家亲手做的，越儿小时候最爱吃了。”
她故作伤心地叹口气：“越儿越发长进了，自从洪大人去世，大理寺许多事都落在了越儿身上，我这许多日才能见着他一回，我瞧着这次回来，倒是格外瘦了！”
罗傅益灵机一动：“如今大理寺卿一职可还空着？”
“自然还空着，皇上因着洪大人一事，连今年的中秋国宴都取消了，足可见皇上对洪大人之事的悲痛之心。”罗宗越痛惜地说。
许西宁心里明白，她如今要想拉拢老爷的心，就只能靠她这个做了官的儿子，若是老爷觉得越儿可用，她的地位，自然就坐的更稳了。
“越儿，你的官职是皇上亲自提拔的，如今又主审洪大人的案子，足以可见对你的提拔和重视……”
话还没说完，罗傅益坐直身子看向他：“哦？越儿是主审？”
罗宗越点点头：“儿子幸蒙皇上垂青。”
罗傅益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一脸满意地望着他，看来他这个儿子离大理寺卿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