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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笑天闻言,不觉哈哈大笑,“莫愁,真是个好名字。自此你就是我纪笑天的三女儿纪莫愁。看还有何人敢欺负我儿,那就是与咱们将军府过不去。为父绝不饶他。”
莫愁见纪笑天如慈父般的关爱,不觉心头被那他那朗笑润得心间暖暖的,忙不失时机地像个真正的女儿般撒娇:“爹爹,娘亲说您您每每出征之前,都悲悯天下苍生,忧国忧民。为了抹去您眉间忧愁,她才给女儿取了莫愁这个名字。女儿也愿天下早早太平起来,父亲没有任何忧愁。”
一提起多年未见的丁玉媚,纪笑天不由得心上有个地方微微地痛了一下。当年,自己的三个通房丫环里,他最喜玉媚的娇俏柔媚,温柔可人。
在自己自西北边塞回来之时,见春纤与另一个通房死的死,被发卖的发卖,他并没有说什么。却因为玉媚的离开与夫人生了好一阵子气。可那强硬的柳氏竟一口咬定丁玉媚那狐媚子是见老爷不在,不耐寂寞,竟与家人私通。所以才被她一气之下发卖了。
纪笑天不信,私底下盘问家中那些丫环仆妇,众人的口径竟与夫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当问到那平日少言寡语的桑姨娘。她竟只会嘤嘤哭泣,再就是长久地保持缄默。纪笑天是那种干脆利落的性子。最不喜妇人的叨唠与眼泪,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也曾几次派人外出打探玉媚的消息,终究无果。
纪笑天今日下朝归来,闻听这惟一幸存的妾室桑姨娘病重,忙慌慌张张地随了紫儿进入桑姨娘房中。不见桑姨娘病卧在床,反倒见个娉婷女郎“扑通”跪倒在地,手拿一根纪家祖传碧玉簪,楚楚可怜地唤自己做爹爹。怔忡了好一会儿,他一见那女郎那似曾相识的模样,不觉又惊又喜。
桑姨娘见纪笑天又惊又喜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这一做法是压对了宝。她深知夫人柳氏早晚会听说今日之事,将自己一恨到底。索性豁出去了,当下跪在自家夫郎面前,眼含热泪将十几年前,纪夫人因为嫉恨,迫使有了身孕的春纤长跪不起以致流血不止身亡,以及将玉媚,画眉发卖配人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闻听桑姨娘说着此事,纪笑天的脸由红转白,最后竟然黯沉沉的,让人分不清喜怒哀乐。直听到最后,忽地双手紧握成拳,向眼前的茶几上挥出。只听“咔嚓”一声,茶几竟然断落,片片残骸,纷纷摇摇欲坠着倾斜脱落。
桑姨娘只以为纪笑天是在怪她当年不说此事。不由上前抱住纪笑天的腿,放声哭道:“老爷,您一定是在怪妾身当年为了自保,不曾告诉您真相。但您可知,夫人曾扬言,若是有人将此事张扬出去。必然连她的家人一并收拾了。何况您又常年在外,家中是夫人管事,有哪个敢违逆了夫人?”说罢,竟又急喘不止。
纪笑天忙扶起她来,忍了气好一番安慰方才罢休。随又挽起莫愁,梦境似地上下瞧看。活脱脱,俏声声一个当年的丁玉媚。他不由扶着坐下,父女二人坐在秋爽斋内,好一番嘘寒问暖。
纪莫愁正与纪笑天说着母亲是被卖之后才知怀孕之事,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阿彩开门向外一看,突然缩回了身体,颤声道:“姨娘,夫人来了。”
桑姨娘与紫儿的身体同时一僵,纪笑天拍案而起:“来得好,我正有事要问她。”
莫愁眼神一闪,忙挺着背部疼痛拦住纪笑天道:“父亲,您不可上前对夫人兴师问罪。若不然,夫人定会以为是桑姨娘在您面前搬弄事非。女儿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也难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父亲不必挂怀,只要夫人好生待我,父亲为何还要执着于过去之事。再说您与夫人是多年夫妻,何必为了一段多年前的往事闹分歧,这是我与姨娘都不希望看到的。是不是,姨娘?”说罢飞快地给桑姨娘丢个眼色。
桑姨娘也不想事态闹到不可收拾。忙应了一声“是”,这个当口,已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射向那站在纪笑天身旁的桑姨娘身上,有兴灾乐祸的,有愤怒异常的。各人表情不一,却异常生动。
其中传来一个声音,冷嘲热讽道:“哎哟,姨娘,您不是病得不醒人世了么。莫不是老爷给您带回来了神药,才只一个时辰,您就精神焕发,能下地行走了?”
莫愁悄悄地抬头举目望去,只见方才的话是一个中年仆妇。她正扶着一位面色晦暗不明的中年贵妇,三十八九岁的年纪,柳眉杏眼,衣着华贵,举止雍容。纪无双的模样竟有四五分与她相似,这个应该就是纪笑天的夫人柳氏了,只听娘亲说她面上一盆火,背后却给人使绊子,难道是王熙凤的性格?
桑姨娘未曾答话,却急忙上前给柳氏行了一礼道:“秦桑见过夫人。”然后请柳氏和纪笑天坐了主座。
柳氏含笑给纪笑天行了个礼后,便面色不善地盯着桑姨娘,见她根本看不出什么病态,便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口气:“我才从庙中回来,就闻听说妹妹病了。于是连衣服都没换就急巴巴地来见妹妹,却不想,老爷也在。妹妹却也格外地精神。却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纪无双和青荷也自门外走了进来。纪无双闻听母亲在质问桑姨娘的一番话,不由也格外来了精神:“母亲说得是呢,下午的时候,姨娘还和春风哥哥一块儿管教无双来着。怎地忽然就一病不起了。这可真是奇怪了。”
“这……”桑姨娘腹背受敌,眼光不由转向了纪笑天,求助似地唤了一声:“老爷。”
纪无双讥笑道:“姨娘果然厉害。每回被我与母亲问得无话可说之时,你总能眼泪汪汪地唤起父亲的同情,寻求她的保护。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无双真该学上一学。可惜无双将来是要与人做大妇的,断不会做出这假惺惺的可怜样子来向人乞怜。”
“无双,几年不管教你,越发的放肆了。竟敢这样对你姨娘说话?”纪笑天目光威严地扫过纪无双,厉声道。而后将莫愁推到柳氏身前,似笑非笑地道:“夫人,你看看这姑娘,她和哪个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