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贵族时代》 第九章争执 免费试读
威廉森夫人的脸色此刻十分难看，胖乎乎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裙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的挪着屁股，不敢置信的呢喃着“怎……怎么会那么多，……不是……不是就几件首饰吗？”
“当然，一件首饰也就那么些钱，但是你好好回忆一下，每次她们陪同你去购物的时候，是不是对那些珠宝赞叹不已？是不是都在遗憾无法拥有它们？是不是只要你送给她们珠宝，她们便会不断的恭维你，使你飘飘然了？”
威廉森夫人如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可是……这……这只是正常的社交……”
“哦，亲爱的妈妈，那您可以给我展示一下，伍德夫人她们赠送给了您什么珍贵的宝贝吗？有来有往，这才是正常的社交礼仪不是吗？”
威廉森夫人紧紧揪着衣服，努力瞪着丝缎鞋面上的花纹，试图想出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的，亲爱的，伍德夫人她的家境不是很好，所以……”
“所以一个真正有涵养的贵妇，不应该从别人手中获得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可是，宝贝儿，我们都是朋友。”
乔伊莎淡定的撩起耳边的碎发，眼睛微眯了眯“那就更不应该叫身为朋友的您为难了！正因为是好朋友才不能叫你破费不是吗是？而且，我记得布克特婶婶介绍他们时曾经说过，她们是富有而高贵的贵妇人。现在她们是不是高贵我不知道，但肯定，富有那是纯属于虚构的，就是不清楚，这是布克特婶婶没察觉，还是伍德太太……“
威廉森夫人青青白白一阵交错，嘴唇嗫嚅几下，猛然站起来，抱着脑袋想逃避这个话题“你父亲说的没错，亲爱的宝贝，你被这些书影响了！我的小天使不该有那么多糟糕的想法才对。不行，明天不能叫你在这看书了，你应该多和我出去走走。你应该是开朗而健康的，不能将人都想的那么坏！“
布克特夫人这种遇见一点事就想着逃避的性格叫乔伊莎看的窝火，音量跟着有些控制不住的拔高“母亲还是不愿意想吗？难道您一定要等您的那些“好友”给父亲留给我们的东西挥霍殆尽是不是？！“
“别那么说！乔伊莎！！”威廉森夫人极少以名字称呼她，这样出口是证明她真的生气了“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我的朋友，难道我因为她们不够富有就要和我断绝来往吗？这真是太可怕了！“
威廉森夫人尖叫着，却总是透着那么几分底气不足。
乔伊莎急喘几声，心里不断的诅咒，她母亲天真虚荣势利就算了，但能不能再势利一点！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蛋疼的圣母属性！
“那您的意思是，就因为她们是您的朋友，我们家就得养着她们，就得满足她们的虚荣心，就得不计得失的满足她们的所有要求是吗？那你将费尽全力想给我们更好生活的父亲至于何地？难道要他以前的辛劳所得全都贴给那些愚蠢虚荣的女人吗？你对她们那么好？又有没有想过她们对你有几分的真心在！”
威廉森夫人涨红着脸，脸上的肥肉跟着她的怒气打着摆子“你怎么会如此可怕！乔伊莎！妈妈那个善解人意，天真可爱的乔伊莎去哪里了？你怎么可以将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一定是这些该死的书本教坏了你！从今天起，禁止再看那些该死的书本，禁止，全部禁止！！”
乔伊莎一听，气的险些厥过去！是她高估了她在威廉森夫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她低估了威廉森夫人对于朋友的执着，虽然威廉森夫人的固执，愚蠢叫乔伊莎气的肝疼。却无法叫她生出厌恶的情绪。就算威廉森夫人愚蠢又虚荣，还好巴结权贵，但对朋友的这份真心，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当然，这些真心用在对的人身上就更好了！！
“不是那些书！”乔伊莎攥紧了拳头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显然是徒劳无功的“真正教会我改变的是现在的生活！你怎么没看见我们现在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一定要给这些事情翻出来，你怎么不思考一下，你那几个朋友是不是真的将你当朋友对待？！你将父亲留给我们的那些家底都花在这些人身上，就不担心父亲在天堂不能安息吗！！”
“你住口！！！”威廉森夫人不受控制的尖叫着，脖子隐隐泛出青筋“你怎么可以那么诅咒你的父亲，乔伊莎，现在的你可怕的像个魔鬼！！”
这话才说完，威廉森夫人就后悔了，小心翼翼的想看乔伊莎，又心虚的别开头，干脆提着裙子卡擦开开了房门！
瑞丝尴尬的站在房门口，欠身冲威廉森夫人行礼“抱歉，我好像打搅到你们了……呵呵……”布克特夫人只在门口眉头一挑，浅浅的勾着唇角，眼底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威廉森夫人厚厚的嘴唇抿了抿，低低的说上一句“没关系，”就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接下来的时间都很安静，最为聒噪的威廉森夫人没有样影子，就连连布克特夫人，也在看够热闹后，心满意足的走了。整个房间安静的甚至能听清她自己的呼吸声。
“你看你！”乔伊莎苦笑一声，眼底拂过几丝委屈“看把事情弄的多糟糕。”
乔伊莎吸着鼻子，没再费时间在自怨自艾，也不想出门吃东西。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一步步推算着给他们母女独立生后的可能，并将这几日找见的关于经商的材料全过了一遍。她……不是个轻易说放弃的人呢！尽管知道，要改变真的很难……
就在乔伊莎第三次思考几个方案的合理性，并试图加以改正的时候。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跟着她被拥入了熟悉的宽厚的怀抱中。
“或许你是对的，小宝贝儿“威廉森夫人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沙哑。乔伊莎望着窗帘上繁复的花边，觉得肩膀上慢慢渗过衣料的湿热有些灼人，正烫的她心口隐隐发痛。
“对不起，是妈妈太没用了，要你去面对那么可怕的事情。”
威廉森夫人抽噎着，给乔伊莎抱的更紧了一些，情绪不稳“你说的对，妈妈这样做，会叫你爸爸在天堂无法安息的……哦，我的约翰……我可怜的约翰……我怎么……怎么能说我们的女儿是魔鬼的呢。”
威廉森夫人泣不成声“乔伊莎，我最珍贵的宝贝……你是妈妈的小天使，你是妈妈的小天使……”
威廉森紧紧，紧紧的怀抱着乔伊莎娇小的身躯，就如老威廉临终前一般，试图在他身上汲取她所需的温暖。
记得那时，老威廉森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威廉森夫人和她们怀中沉沉睡去的乔伊莎，“对不起，我的爱。”
那时他的声音也带着淡淡的沙哑和无尽的遗憾“对不起，我无法尽到一个作为丈夫的责任，也不是个好父亲……亲爱的，你接下来会很辛苦……，但是……请一定要保持你迷人的微笑，一定不要丢失你的快乐与纯真。就如我初次见到你时那样快活的欢笑着吧。也请记得告诉我们最可爱的小公主，他的爸爸很爱她，在爸爸眼中，她是全世界最棒的小淑女……”
老威廉森蓝眸开始涣散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悲伤，只有无尽的遗憾在其间流淌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不住呢喃的说着“我真抱歉，我亲爱的，你一定会很辛苦，但是……请一定要快活的生活下去……”
面对着痛哭失声的威廉森夫人，乔伊莎是不知所措的。只轻轻抱住她两手无法抱拢的腰肢，眼底多了几丝迷茫。
这样做对吗？或许这样会达到最好的警告效果，但是这样无所顾忌的给人的伤口挖开真的就做对了吗？如果对了，那她心底淡淡的愧疚又算是什么呢？！
乔伊莎还迷迷糊糊的理不清思绪，就被威廉森夫人扶着坐起来，并用胖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我亲爱的小天使。”威廉森看夫人的声音就如在喉间塞了个发酵面团一样难听“请别怀疑妈妈是不是爱你，也别责怪爸爸那么早的离开。他在临走前的最后一刻，都在紧紧的抱着你，说你是她一生中最珍贵的宝贝……”
乔伊莎有些不知所措的抱着威廉森夫人，一遍遍的重复着“是的，我知道，爸爸很爱我们，我知道的……”
是的，她……真的知道，就算是从未与这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见过面，就算她对父爱本身就陌生，但从威廉森夫人描叙中，还是能感觉出老威廉森对她的爱。只是这样滚烫的情感，于自幼亲情观念淡薄的乔伊莎来说，太过不真实了。这才叫她现在如此不知所措。
“我的小天使，现在妈妈想听听你的想法，是不是你不希望妈妈和那些人来往那呢？”威廉森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面容上倒没不再见哀戚之色。
乔伊莎抱住她胖胖的胳膊，权衡一番，才先说出她的第一步计划“妈妈，我想搬出布克特婶婶家可以吗？我们毕竟姓威廉森，不姓布克特……”
威廉森夫人从来只有一根直线到底的脑子，终于开动了一回，死死抱住乔伊莎，如发怒的母狮一般，狂躁“哦，我的小可怜，是不是布克特家的人对你不尊重，才会让我的小天使想了那么多问题？”
也不等乔伊莎回答，威廉森夫人就如认定了一般，自动脑补无数女儿被当成小白兔欺负的画面。“哦，该死的是谁敢轻视一个高贵的小姐！是那个波西，还是安娜，还是莎妮！哦，你布克特夫人虽然是个不错的贵妇人，但显然她管家的能力还是不行。我的小可怜你一定受了许多委屈。放心，妈妈会找个更好的庄园搬出去的，绝对不能叫我的小天使被那些低贱的仆人欺负！！！”
乔伊莎看见如母狮一般威武而斗志昂扬的母亲，只觉得脑瓜仁儿不住的抽着疼。看来，改造她家老妈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好在……搬出去住是有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