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火巢中起》 第十六章 云海山庄·有仇必报的少女 免费试读
次日清晨,天刚大亮,扈允涟便被屋外的喧闹声吵醒。
这几日云海山庄里住着众多江湖上威名显赫的人物,许多门派甚至连掌门长老带弟子都住进了云海山庄,有些独身前来的江湖人士,便被安排着搭伙一块住进了同一间院子。
扈允涟所在的小院住着的便都是些独个在江湖上行走并闯出些名头的人物,昨日新近相识,各自闲话交流倒也有趣的很。
就说小院左首屋子住着的那位人称“猎西风”的钟堰,身高七尺,身上的腱子肉结实得如同石头一般,再加上一脸的大胡子和贯穿左脸的一道长疤,一副凶神恶煞,出门在外怕是吓哭了不少小孩。可谁知他长得这副模样,性子却温和得很,说话也和和气气,人前人后总是一副笑脸。任谁也想不到这般温柔的汉子竟就是当年深入西域龙王教一人独斗数十邪魔、救出十三妇孺的人物。
再说第二间房里住着的“清箫客”韩青,看他身子单薄,一身长衫,长得比女子还要秀气几分,平日里也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可谁知昨夜一沾酒便如同变了一人一般,见谁搂谁,举着酒盏跳到桌上和一群大汉划了半夜的酒拳,惊得大家说不出话来,便是平日里倾慕他的小丫头都捂脸跑走了。谁都认不出他是那个一曲《青玉案》音波功震晕四十余人、夷平大漠黑风寨的翩翩公子。
还有住在院里最中间那间房的“背柴道人”松风子,一身破烂的灰道袍,瘦的如同一支柴火,花白眉毛胡子都长到了胸前,也不知是多大的年纪了,见人就眯着眼睛笑,还总帮着些小厮仆役干活,为人亲切得很。谁又看得出来正是他当年和陆长风并肩作战闯入**腹地,若不是他硬撑三个时辰一夫当关挡住那教中上百教众,陆长风哪里能杀掉那教主莫问天?
能住进这云海山庄的,自然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过总让人侧目的,还是右边最边上那间房里的一个中年书生。
那人便是“千面书生”冯千鹤。
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也不见他和谁寒暄,好像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号却又没谁真正认得他。不过那也是自然,这冯千鹤精通易容术,谁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再又据说他性子孤僻怪异得很,连唯一的好友“铁扇官人”刘子昌也被他亲手杀了,谁还敢和他交好?是故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亦正亦邪。
人多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江湖上总少不得风风雨雨。
这不,扈允涟睡眼惺忪走出房门之时,便见着两人正在院中对峙。
左首这人正是“千面书生”冯千鹤,而右首这人是一个八尺大汉,身形足足比冯千鹤大了一倍有余。
那八尺大汉是江湖人称“多臂熊”的常大胜,手上功夫天下一绝,由此便有了个“多臂熊”的称号。这人为人虽然不坏,可奈何脾气暴躁不说,还嗜酒如命,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倘若在他喝醉的时候不小心开罪于他,那便是有一千张嘴都没法脱身,是故也有许多人背地里给他取了另一个诨号“多臂醉熊”。
扈允涟揉揉眼睛,见那常大胜脸颊泛红,双眼迷离,一看就是微醺的模样。
一大早的就喝上了酒,也算是稀奇。
“冯千鹤!你也算是江湖前辈,大清早的你挑什么事?”常大胜虽有些醉意,但中气十足,气势大得很。
“你这醉汉,胡乱叫嚣些什么?”冯千鹤皱眉,“你自己喝醉了没站稳,还要赖到我头上。”
“老子不过刚喝了二两小酒开胃,如何就醉了?”常大胜怒气冲冲,“分明是你绊我一脚,我才摔倒。”
扈允涟定睛一看,果然见这常大胜额上红彤彤地鼓起一个大包,还擦伤了脸颊,看起来摔得不轻。
“我同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绊你做什么?”冯千鹤怒道。
“那刘子昌同你不也是无怨无仇,你将人杀了做什么?”常大胜冷笑道。
啧啧,这下有热闹看了。
扈允涟整整衣衫,靠在走廊的梁柱上,一副看戏的样子。他打量一下二人,这冯千鹤长身而立,气息悠长沉稳;而这常大胜呢,一身酒气不说,脚步还虚浮不定。
看来胜负已定。
扈允涟仔细瞧着,突然发现,这个常大胜的裤脚怎的还破了个洞?再往不远处看去,地上分明躺着一个枣核。
他眼神一转,忽地一笑,四处张望起来。却见那边有一人,手拿一包蜜枣,正一脸期待地看热闹。
苏逢和扈允涟对上了眼。
她绕过人群,抱着蜜枣跑到扈允涟身边。
“你这懒蛋,”苏逢嘲笑,“差点错过好戏。”
“这常大胜怎么着你了?”扈允涟好奇。
“谁说关我的事了?”苏逢斜睨他一眼。
“我一看地上那枣核就知道是你,”扈允涟指着枣核说道,“难道不是你用枣核打了常大胜的裤脚让他摔倒?”
苏逢哈哈一笑。
她那颗枣核射得可有些门道。这常大胜随说手上功夫精深,可腿上功夫却粗糙得很,再加上又喝了酒,下盘虚浮不稳,苏逢那枣核故意射向他的裤脚,再用了独门的手法,枣核上的劲力一碰即发,射破他裤脚的同时便如同一掌击向他的脚踝,他必倒下。这冯千鹤倒是倒霉,正巧在常大胜身边经过,便被他逮住。
本来都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谁还能跟小孩子似的伸腿绊人?是个人都该知道这定是误会,可这常大胜正是醉酒,哪有分辨是非的精神?
“你呀还有点眼力,”苏逢坦坦荡荡,“那个常大胜,大清早的就喝酒,我可看不惯他。横冲直撞酒气熏天的,我一进院子差点被他撞倒,连句抱歉都没有,我非让他吃点教训。”
“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吃不得一点亏。”扈允涟好笑。
“我才不吃亏,”苏逢理直气壮,“这世上就是有太多人忍气吞声,才娇惯得其他人得寸进尺自以为是。撞了人就得道歉,老天不教训他,那我就代劳好了。”
这话倒是在理得很。
“撞了人就得道歉,”扈允涟沉吟片刻,“那杀了人是不是就得偿命?”
“是,”苏逢看他一眼,“但我苏逢从来没杀过一个无罪之人,在我手上的那些人命,都是死有余辜。”
“那你不也得为那些人偿命?”扈允涟又开口。
“可以啊,”苏逢又吃了颗蜜枣,“若是他们的亲友子女,杀得了我,我死在他们手上也算是理所应该。”
“只是现下还没人做得到啊。”苏逢又添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