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剑客》 第十六章 误戏梁上人 免费试读
林子深处有一个残旧废弃的破庙,地上横着的从腐朽掉落的牌匾上依稀辨得这几个字,比丘庵,这是女出家人修行的寺庙。
里面的香炉,石鼎,石桌椅,都损坏得看不出原来的造型,庵堂没有围墙,也没有大门,杂草占据了整个禅院。
京城这种地方,无论多萧瑟,也是最繁华的,而繁华的京城也有僻静的地方,东区的旧校场周围算是一个,西区的贫民窟算是一个,南区脚下这座尼姑庵算是一个,虽然位处京城热闹的南区,却也是荒无人烟的区域,比北郊的乱葬岗好不到哪里去。
相传这个尼姑庵闹鬼,不仅庵堂没人敢进去,就连庵堂附近的林子也鲜有人来,白天也一样,生怕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对于眼下这波人来说,这里是天然的据点,天行道的人就选择了这座破庙商议大事。
他们个个都是在刀口上舐血的人,不在乎什么鬼神,什么妖魔鬼怪,都是给他的天然屏障,因为偏僻隐蔽,更因为这些灵异鬼魅之事,这里没有人会来。
但是放哨的还是要的,四边八方一共八个人,分别潜伏在八个方向,监视着有可能会靠近的人。
比丘庵旁边有一条小水沟,倒是有不少蛇鼠探头探脑,走进比丘庵,里面的佛像早以及不知去向,几间漏风的房屋,在寒冷的夜风里摇摇欲坠,满院的荒草高过了他们的膝盖。
此时塌了顶的大殿里站了三四十个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或席地而坐着,或背靠而站着,纷纷亮出身份牌和天行道的召集令,梁少顼和莲花小伍站在一起,展示充当他的队伍。
梁少顼与第二天早晨赶到这个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张涛一大早就等在那里,“大哥来了,怎么样,五味茶楼是不是很奢华,玉女茶司和俊男茶司都长什么样,还有茶钱是多少,我听说很贵,要是不贵的话咱们兄弟六人也去消遣消遣。”
张涛正兴奋着,梁少顼有些不想破坏他的想象,正思考着怎么应对他,当听到最末一句,脱口而出:“贵死人了,简直就是宰羊,我就问了两件事,打听表弟郁乐的下落和见他们的老板玉衣公子,这么两件事就收我二百里银子。”
那张涛目瞪口呆,大吼一声,“这么坑,简直就是黑店啊。”
梁少顼摇头:“唉,明天再去要答案,还得花这么多钱,幸好从银梧坊顺来一些,再多就付不起茶钱了。”
张涛果然是讲义意气的,“那大哥可以先拿我那份去,等你以后有钱了还给我就行了。
梁少顼笑笑,“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商量到哪里了?”
张涛来了精神,红光满面的说:“明天,我们打算去劫狱,请命已经在早几天就去过了,无用,还搭进去几个兄弟,这次,我们商量着直接劫狱。”
梁少顼一听,这还真的是玩大了,请命需要众人合力,是口头上和行为上的事情,而劫狱却是直接反对朝廷的事,一旦做了这件事,便意味着彻底反了,从此被朝廷列为剿灭对象。
张涛当即义愤填膺的说,“昏君无用,奸臣当道,请命已经没有意义,还白白牺牲天行道的弟兄。想这位开国老臣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了一辈子,却抵不过奸佞小人的口蜜腹剑,****就是个爱听谗言,拒听忠言的昏君,朝中大事还由太皇太后和太后把持。这样的朝廷我们还有什么希望他能给忠诚一个公正,郑国公的案子已经盖棺定论,我们唯有起来对抗强权,直接劫狱,才能保住这位忠心为民的国之肱骨。”
梁少顼不禁惊讶的看着张涛,“才一日不见,你怎么说话如此文采斐然,磅礴大气了。”
张涛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来吧哥们,和我们一起去劫狱。反昏君,救重臣。”
梁少顼忙说,“好,去就去,都是兄弟,你帮我,我帮你。不过我先说好,我是因为你们莲花小伍五个人陪我一起找人,才想要和你们一起来救人,我不想加入帮派,还请谅解。”
张涛豪爽的拍着胸部说,“无妨,天行道从来不强求,你也不用急着做决定,现下派别那么多,我们也不会强人所难,一切都随你自己的心愿。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因为同一个目标而走在一起,你不必太过刻板。”
梁少顼被张涛领着进了那座比丘庵,迎接他们的是京城里的“天干地支”,“辛未”,一个黑胖的中年妇女,腰圆膀粗,力气很大。凡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天行道事务,都是这个黑胖女人安排的。
张涛介绍道:“辛未首领,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梁大哥。”
辛未草草看了他一眼:“梁少侠幸会,你随便找个位置。”
梁少顼进去的时候,那里面已经站无虚位,除了少数为及时赶到的,其他街道召集令的都到齐了,看衣服和装备,都是普通的穷苦百姓,男性居多。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但知道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都是为天行道的召集令聚到此处,一同商议救郑国公。
“看这是地牢的地图,我昨天去地牢换刑具的时候暗暗记下来的。”一个精壮的大汉说,他姓牛,是个队长,他是京城的铁匠,而且是专门为刑场打造刑具的铁匠,光靠打造刑具就够维持他一家子的活计。
“郑国公行刑在十五日正午,我们还有今天和明天最多两天的时间行动,我来安排撤离路线,你们谁进去地牢救人。”这个黑胖的辛未说,她是天行道的“天干地支”的,也是她手下这帮人的首领。
在天行道里,大多数人都以排位互相称呼,比如讳净的“甲子”,比如“辛未”,本名叫赵荷花,但是在皇城方圆内外认识她的弟兄眼里,她就叫“辛未”。
“明天我会去送新的刑具,那时候我可以带几个人进去,还请道里武艺高强的弟兄与我同去。”铁匠说。
有几个人纷纷举手。
“我打拳,在村里的时候地主家的儿子常常欺负我们村的人,都是被我打跑的。”
“兵器?我是种田的,柴刀,菜刀使得还行。”
“那不行,地牢都是精兵练家子,你这些在地牢里起不了作用。其他人。”
“我是打柴的,我会用**,一劈下去,碗口粗的杉树只要两下就能砍倒。”
“也不行,**使得笨,最好有快的大刀长剑什么的,我们是去劫狱,不是去郊游,你还是留着听辛未的安排,等我们劫出来,你在后面接应。”
张涛上前:“我也是打铁的,我手上这把刀乃是精铁所打,我的刀法也还算过的去,不如我和你去。”
“你是莲花小伍?我听说了,可以,你就和我一起去送刑具,都是打铁的,比较容易掩人耳目,你的兵器要先放在刑具里,偷偷带进去,一定要掩饰好,如果露了马脚,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铁匠说。
张涛又说,“我向你推荐个人,梁少侠,我们一路走来,他的剑法我们也见识,内功和武艺都在我之上,他是合适的人选。”
梁少顼本来是凑个人数,准备最多打撤离,断后什么的,一听提到了他,忙走出来,“我对此不熟,打打断后就行了。”
辛未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少顼,说:“我看你气质不凡,手里又拿这样一把剑,剑法一定了得,只是你的样貌太干净,不像是穷人,会引人注目,会很快被识破的,而且你这把剑也看着不寻常,不好带进地牢。这样把,你装扮一下,换身衣服,这把剑也和刑具一起混进去,因为进门他们会瘦身,到时候随机应变。”
“啊!”梁少顼一听要他进监狱去救人,正想拒绝,却听看到辛未的旁边有一个**书生突然站起,振臂高呼,口吐绚烂辞藻——
“大众劳苦百姓们,你们看啊,如今这世道,昏君软弱,奸臣无道,一代忠诚,开国元老,一生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却抵不过奸佞小人的口蜜腹剑,****只听谗言,拒听忠言,后宫干政,朝臣立邦立派,互相倾轧,军政无能,这样的朝廷我们还有什么希望他能给忠诚一个公正,还天下一个明朗,只有我们平民团结一致,才能救郑国公于水火,还梁国一个好官。”
一席话说得义愤填膺,在殿里的人纷纷振臂高呼:“对,我们要对抗强权,打到奸佞,救出郑国公。”
梁少顼也备受感染的说:“那好,也算上我一份力。”
铁匠又从人群里找了一个体格健硕的年轻人,师从泰山派岱宗拳的后生。三个人应该够应对了,这三个人需要跟随铁匠混进地牢,捧着地图去研究了。
剩下的武艺不佳的草根英雄,则在地牢外接应,待他们成功救出郑国公后负责截断追兵。
梁少顼了解到关押郑国公的地牢,在皇城东区的旧校场附近的狼居山里,东区旧校场是过去是军营所在地,如今军营转移至城北,这里是新兵训练的校场。
地牢是建在挖空的山洞里,牢房依次往山体深入,牢房和刑房一共有三十多间,只有一条通道,也只有一个进出口。
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皇宫都会重建,京城甚至也会重新选址,江山都易主了,这些旧的东西自然要换新的,只是这座地牢却是前朝留下来的最具匠心的东西,据说大梁开国皇帝就是因为这个监牢,而选择在这座战略地位欠佳汴州建都的。
“贤主兴社稷,暴君建牢狱,真正的天子是臣服天下,只有暴君才会想着把用刑罚控制百姓。能把地牢修成这个的,可见前朝也不是什么强盛的朝代,当今也不是什么开明的仁主。”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清瘦的面孔看起来有些羸弱。
书生毛无简一起头,殿里的人就纷纷议论开来。
“说的可不是嘛,”一个长相敦实的人摩拳擦掌着,“郑国公三朝元老,从来都是清廉为官,尽忠克己的国公老臣,怎么可能贪污军用粮饷。还是太子太傅,皇帝竟然对自己的老师没有半点信任,也不查仔细,任由宰相司徒匡摆控朝局。”
“镇北大将军刚凯旋归来,本来查军克扣是他主张的,却也看出郑国公是被诬陷,为给郑国公进言几句,结果自己连累革职,皇帝只顾着皇家颜面,将鞠躬尽瘁的大臣视若草芥。”
“哎,时局**,世风日下,想这位开国老臣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了一辈子,却抵不过奸佞小人的口蜜腹剑,****不就是个爱听谗言,拒听忠言的昏君么。”
“我听说如今的朝堂上,政见分为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现在还生出了一派,叫做袖手旁观派,既不主战,也不主和,每次上朝这几派都吵吵嚷嚷,皇帝十五岁登基,到现在已经十年,朝中大事一直由太皇太后和太后把持,朝政就是这样瘫下去的。”
“大伙儿请先安静,都不要吵了,我们现在商议救郑国公的时间,安排在明天一早。”天干地支的辛未说,她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黑胖农妇,却有着毋庸质疑的号召力
“明天由李大锤和张涛,马啸天先去地牢送刑具,时间是寅时,寅时他们三人进入地牢其余人会武功的都跟着我埋伏在狼居山坡,来二十个人就足够,不会武功的全都去西面,的山坳里,听指令制造混乱,阻挡旧校场的新兵救援。”
计划好任务,还是分配人员,梁少顼自然是跟着辛未埋伏在狼居山坡,等铁匠们成功救出郑国公,便上前阻断追兵。
众人正摩拳擦掌的商量着,突然一个人撞了进来,横冲直撞的到了辛未面前。
“不好了,已经有人闯进地牢去救郑国公,还杀光了看守的牢头,现在他们都在地牢里面,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辛未一听,眉头凝成川字形,“究竟是谁闯进去了,这般迫不及待,坏了我们的计划,真是成事不足。”
“不是我们的人,我一直守在地牢外,监视了一整天,闯进去的人个个蒙着面,身手不凡,现在已经引起官兵的注意,大部新兵已经接到信号赶过去,晚一点恐怕会出事端。”
“是五味茶楼的,我听说要酒郑国公的除了我们天行道,还有五味茶楼。”书生毛无简说。
辛未皱着眉头,“如此我们便不用等到明天了,现在就出发去东区,分成两拨人。”她马上开始下命令。
“原定跟着我打追尾的,现在就跟着我去支援五味茶楼,铁匠先留着,万一此战未捷,明天还按照原计划实行。原定制造混乱的,现在就跟着老乞丐去东区的集市,都记住各自的任务。和我去支援的二十个兄弟,现在就出发,跟着我骑快马到东区狼居山。”
辛未发完号令,带着众人跃出破庙,连大门都不用走,直接从墙上翻出去,不远处的树林里站着几匹马,众人纷纷骑上,往地牢所在的京城东区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