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传》 第十五章 她的替代品 免费试读
01
回宫之后，天已然黑透，进了午门之后就不能再搭乘马车，噶尔臧和婉静一起下车慢慢走回去，春日的夜里寒气很重，噶尔臧脱下外套披在婉静身上。
他执意要将婉静送回去，一直送到了门口，婉静正要与他道别，却发现布贵人披着氅子已然立在宫门口。
方嬷嬷站在她身边打着灯笼。借着幽暗的烛光，婉静可以看见布贵人脸色寒气逼人。
“额娘？”婉静疑惑得唤了声。布贵人冷冷道：“婉静，过来。”
婉静缓缓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噶尔臧，他仍立在原地望着她，方嬷嬷忽然将她往前一拖，布贵人语气生硬得对噶尔臧开口：“夜深了，小王子就先回去吧。”
门“砰”得一声关上。婉静的心蓦地一沉，回头不明所以得望着布贵人，方嬷嬷却面无表情得一直将她往房间里推，推进房间后，方嬷嬷站在门口，待布贵人走进，合上了门。
“跪下！”布贵人冷冷喝叱一声，婉静浑身都打了个激灵，一脸诧异得望着她，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布贵人沉声道。
“婉静……不知。”
布贵摇着头一脸失望：“婉静啊婉静，你让额娘说你什么好！”
婉静深吸一口气，“婉静的确不知，额娘明说就是了。”
“不知？”布贵人冷笑得看着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和一个男人在外头私会到现在才回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到底知不知道羞耻？”
婉静平静道：“婉静今日是和大哥哥和二哥哥一起出游，不是与他私会！”
“胤礽几时回的，胤禔又是几时回的？你与他们一起？哼，到现在还敢嘴硬！”
婉静解释道：“婉静没有说谎！只不过在路上和大哥哥分头了，二哥哥后来又是因为有事先回了宫中。”
“这么说，我还冤枉你了不成？”布贵人冷哼一声，“即便如此，这种情况你也应立即回宫，为何和他孤男寡女在街上游荡那么久？你是堂堂的皇家公主，怎能这么不知矜持？真是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皇家公主怎样？女儿从未做过有失身份的事，与他也从未越矩！”婉静扬起头，倔强得望着布贵人，
布贵人顿时火冒三丈，拔起瓷瓶里插着的鸡毛掸子上前，一把拽下她身上披的衣服，拎到她面前，“那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嗯？”
婉静没注意到噶尔臧的衣服还披在自己身上，一时无话可说，布贵人毫不留情得在她背上重重抽打了起来：
“我让你顶嘴，让你顶嘴！我今日就让你长长记性！”
几掸子下去，婉静疼得连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心中觉得委屈，反驳道：“皇家公主就不能跟人做朋友了吗？满蒙之间建立友谊，和平共处，这也正是皇父的意思啊！”
“朋友？”布贵人停了下来，冷笑不已，又哼了哼，“你皇父的意思？”
“你可真能理解你皇父的意思！”布贵人勾了勾唇角，满脸嘲讽道，“你皇父把你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此番为何会突然召见你，为何那小王子一来就召见，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婉静愣了愣，当初觉得奇怪，却一直没有仔细想过。
“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他是为了自己千秋霸业计划着将德容许配给那个小王子的，当然，如果德容不喜欢他，你，就是她的替代品！”
这句话，真是比扇她一个耳光还要残酷。
婉静脸上血色尽失，跌坐在地上喃喃道：“额娘，你说什么？”
02
而后，婉静就没再见过噶尔臧，布贵人一直将婉静锁在房里，不让她与噶尔臧见面，听说他来找过他几次，都被布贵人以各种缘由挡回了。
关于他的事，都是从南音和染衣口中听到的，染衣说，他依旧喜欢去那颗杏花树下练剑，而宫里人都知道那是德容的地盘。
德容也喜欢带着一大拨宫女太监在这棵树下踢毽子，两人经常不期而遇，为了抢地盘起争执，后来，德容似乎是妥协了，往边上挪了挪继续踢她的毽子，他也不再理她。再后来，德容没带毽子，带了柄剑过来，也学她练起了剑，再后来，德容连宫女都不带了，直接自己提了把剑过来。
可无论德容是踢毽子还是练剑，身边有没有带宫女，噶尔臧都只顾自己练着，瞟都没有瞟她一眼。直到有一日，德容与他过招，开始之后噶尔臧只挥了一剑，就把德容手中的剑拍飞了，德容愣愣得看着那柄剑从自己手中脱离，呈抛物线状落在地上，连剑都顾不上捡，捂着脸跑开了，从此之后，德容再没出现过。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杏树上的粉色花朵越来越少了，眼瞅着花期就要过去，离他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不知何时开始，她的心上开始生出一道影子。或许是他替她插上发簪时，或许是那日亭中，他用蹩脚的汉语，吟出《少年游》时，或许是在赛马时与他策马狂奔时，又或许是那日京城大街上，他牵着她的手并肩而行时；她希望那条路是冗长的，没有尽头的。他的手干燥而温暖，让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依赖，让她觉得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托付于他……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婉静整日趴在琴前发呆，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眼见着她日渐憔悴下去，染衣只能干着急。布贵人是铁了心不让他们再见面。
“我好想他，染衣，我真的好想她。”一滴眼泪顺着婉静的脸滑落在琴弦上。婉静低声哭泣着：“染衣，你说，额娘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为什么？”
染衣低声道：“奴婢想娘娘大概是舍不得公主嫁到蒙古去吧。”
“蒙古人……”婉静自语，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如果德容不喜欢嫁去蒙古，皇父是不是有可能把我许配给他？”
03
德容趴在桌子上神色落寞得拨弄着毽子的毛，自语道：“他为什么对我总是板着脸呢？哪怕对我笑一下子也好呢。”
“三公主哇，这天下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你为何就他念念不忘呢？”柳绿一脸困惑：嘟喃着：“再说，再说他对三公主也太不敬了……不过就是蒙古一个小小部落的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公主金枝玉叶，又何必在乎他呢！”
“可我就见不得他对婉静那贱-人笑的样子！凭什么，他见着她的时候，就能笑得那么好看呢，便是连眼睛里都是亮的。”
“哎呀格格，你便随他们去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就他们能玩到一起，为了那什么狗屁小王子不开心，真的不值得！”
“柳绿啊柳绿。”德容轻叹了一声，“你说，为什么那个人明明对我那么差，我的心里总是想着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