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季落枝头:倚墙候红杏》 第16章 初访初恋 免费试读
兰叶刨根问底般的,说:“哪个同事,我认识不?”中平没好气说:“姓诸葛名亮,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兰叶叹道:“好好,你礼贤下士,刘备三顾茅庐,我不该打扰你的正事。到了该吃的时辰,回来吃饭不?”
中平心烦,包不得快点放回电话,干嘣嘣说:“不回来。过年讨饭很容易,人到何处愁没饭吃?没大的事,就不要柯我。”他声音一大,兰叶也提高了声音:“你过年过绿了头,三句话没说完就不耐烦了。过年不是在外面参魂的,过年最大的事儿就是吃饭!”气呼呼挂了电话。兰萍酸酸说:“她很……关心你,知寒知肌的。”中平低下了头,叹气道:“唉,你不觉得好悲哀吗?变相盯梢。”兰萍深有感触说:“你是生得贱,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女人的情,女人的爱。”她和他一床两好二年,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全部,是她家庭的当家人。可惜他并不知道,瞅着她那双捉摸不定的眼睛,他岔开说:“你的……能告诉我吗?”兰萍明知故问:“我的什么,家庭、还有工作?”中平低声:“两者兼之。”兰萍鼓起三寸之舌,没好气说:“你上我的门,显然不是冲着了解我来的。也许你来之前,早已探听了我的什么。事隔多年,咱河水不犯井水,各自平平静静的生活,何必要捅根棍子挠浊它呢?”
中平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确,我时刻想念着你,甚至期待哪在天在香港见到你,但真正知道你,仅仅是前天,在人才服务中心转给我的表格里。当时,我高兴的像发了疯,有人还骂我得了神经病。本来当天要找你的,恰好那一天已和一客户约好在亚酒见面,分不开身。反正,我找你寻你都快二十年了,何在乎一天二天的。昨天下午四时送走客人,家里又催我吃年饭,故今天……”兰萍心热呼呼的,嘴上说:“信口开河不交税,你哄女人的本事巧言如翼。若是有心,身分不开,电话没说打一个。”中平讷讷说:“本想打电话的,后想给你个惊……喜。刚才,我给你打了电话,见有人搭腔就没言声,也有这层意思。另外,怕你家里人拿到电话……”
兰萍又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嘴巴似跳脱思维控制,张张缩缩,切齿愤盈,说:“给我惊喜?我喜从何来,是我想你还是等你来娶我?你还顾忌我家里人,怕他把你当作第三者?你想了解我,我索性倒给你听。家庭,比你幸运,但没你幸福。那年,我脸贱从北京回来后,知你雄心勃勃,不搞出名堂不成家的。我灰心意冷,择人结了婚,生了女。女儿是你刚才见过的,玉树亭立就像当年的我。丈夫是个花心贼,玩一个厌一个,好在他出了国,五年回国一次。这种守活寡的日子,有啥幸福而言。至于工作,万幸中的不幸,不幸中的万幸。你范进中举,上学没有疯,却拆散我俩的小巢,弃我在农村,使我失心成疯,寝食不思,直到知青大返城,我的户口才回w城。没工作,只好在街办工厂,和残疾人在一起学裁缝。在北京我哭给你听过。从北京回来不久,我爸从台湾回w城探视省亲,顺便做些生意,用一批订单作为筹码,才进了g进出口公司。你知道不,我的工作,身价,连份订单都不如,人家是冲着订单才勉强收留我的。否则,我仍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在一起。你回w城说不准找得到我……”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越说越伤感,眼泪再次顺腮而下。
中平慌了手脚,忙乱了手脚,说:“这……这,你一哭,我又慌了神,怪我当时事业心太重,坚持毕业后结婚过日子,闹成今儿个楚囚对泣的这一步。”说完,想扶她又不敢,想宽慰她又找不着适当的话,半晌,视为畏途拿出餐巾纸递给她,哪里知道,她一切都在表演做戏,话里真假参半,工作情形是真的,w城刚刚开口岸,急需一批客户和订单打开外贸的局面,兰萍作为三百万美元订单的执行人,做了订单的陪嫁进了外贸公司;她对家庭是信口雌黄的,编出个丈夫在国外,对着和尚骂贼秃,发泄对他的痴男怨女,对自己的自危怨自艾。其实,她并没有结婚,雯霖是她和中平的血肉。
那年寒假她从北京回来后,发现怀了孕。月儿知道后,不仅没责备她,反为陈家有后嗣鼓腹讴歌。主张暂且不要告诉正忙于毕业,欲考研究生的中平,待小孩瓜熟蒂落再给他个惊喜。就是这一念之差,出现一茬茬阴差阳错的遗憾,把本来伉俪情深的小夫妻,絮果兰因。怀上孩子的兰萍正值调进外贸公司,求之不得换环境避人耳目,中平九月考上研究生离开北大,写信告知兰萍喜讯,信退了回来,信皮贴着一张小条:此人迁址。十月怀胎生下雯霖,兰萍乐滋滋给北大的他报喜,原信退回,上面:查无此人。双方断讯几年后,中平第二次恋情败北回了w城,才知她去了香港,无奈中结识兰叶结了婚,直到前天才晓的她仍在w城。而兰萍知道中平回w城,是她结束香港单程的第二年。
在一次经贸厅召开科长以上干部的动员大会上,会议还未正始开始,她像做梦似的突然瞅见了中平,一颗心差点蹦出胸窝,心慌慌揉了揉眼睛,果真是他不会有错。他在为大会试麦克风,口音仍是dc县腔。会后,她没即刻去找他,匆匆回家,连手腕包都来不及放下,对正在吃饭的月儿说:“妈,告诉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他了!”月儿慢腾腾嚼着饭,头也未抬,问:“见到****的人了?说些啥……”兰萍忙打断话头,说:“我说的不是他。****的回话,说还要研究,人家人事局借用那幢房子,是看的起咱。若闹的全市人事调度中柩停顿关了门,果子哪个也吃不起。好在人家同意先把偏房还给你住。”月儿点了点头,问:“是不是见到霖儿的校长了,他怎么说?”兰萍好笑,不忍败她的兴致,循墙而走:“说我们是香港身份证,多交点学杂费……”月儿气愤愤不满:“真是风水轮流转,几年前一听到香港如见到瘟神,躲的远远的。这年头只要提到香港,如苍蝇闻到了臭味……”兰萍见她越扯越远,急急说:“我见到了中平,霖儿他爸。”
月儿惊的一只筷子掉在桌上,口里差点被饭噎住:“他……说些啥?”见兰萍摇了摇头,她忐忑不安,“给他说了霖儿?”兰萍跺着脚说:“我只是见到了他,与他还没有打照面。看到他,我好犹豫,食之我味,弃之不甘,先找您讨个主意再说。”月儿明白了,自嘲说:“真是人老不值钱,糊里糊涂绕了半天的弯。你私下探听过他眼下的状况?”兰萍如实说:“我问老外贸的,他们说不认识。我问公司的老总,说是刚调来不久搞政策调研的刘付处长,还说了他一箩筐的好话!”月儿感慨系之:“爬到处级还带了个长,这不验灵我那年的相命吗?我那死鬼在他这个年龄只是连级,他一蹦成了县团级。”说罢,嘱咐兰萍先打听他的全部底细再作商量。打听的结果很简单:她们在香港时,他调回w城的,现结婚才半年多。兰萍懊悔无及,痛哭一场,在家躺了七天。月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安抚道:“你既然心香一瓣,就要努力去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你的,终归跑不脱的。”兰萍冷静一想,人一结婚,再有回天之术,也是难插进去的,若是硬要插进去,就是第三者。要是不分皂白闹起来,反倒影响他的仕途,自此就按兵不动,伺机再高下在心,夺回她的中平,哪怕是不计名份。因此,中平到h公司、到深圳、返回w城、直到登报招聘,都无时不落在她的密切注视中。
那天,兰萍匆匆拿出报纸递给月儿,心绪不宁说:“这是中平回w城烧的第一把火。听艾总讲,对内地外贸政策有波击。”月儿看完启事,叹道:“‘倒二八’与***分配制度严重抵触,空口说白话兑不了现不说,没吃到肉还惹一身骚。他为啥要做出头鸟,树敌临风呢!”兰萍心乱如麻:“会不会憋气与经贸厅对着干?”月儿迟疑说:“不会吧?这不是火红的年代,他多多少少,大大小小任过领导干部,该懂得啥叫分寸,啥该持重老成。”兰萍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他回w城成了光杆司令,想找几个帮手,用政策走捷径,吸引带客户带订单的业务员?”
月儿疑惑说:“他搞了这多年的外贸,单抢匹马还有困难?”兰萍说:“肯定有的。从客户渠道来说,经理不如科长,科长不如业务员。业务走哪里,客户就跟到哪里,中平与客人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实际订单业务交往。在经理位置上,人家买烟送酒,算是客户敬重你,不在位置,人走茶凉,世道浇漓。”月儿急忙说:“你就帮他一把嘛!再一等又是几年,少的是机会。今儿个不能进寸退尺,万一他有个闪失,业务上三长二短,闹的身败名裂,最受伤害是霖儿。家有家严,人有人威,霖儿将来认父,不要说彪炳日月,但也得名副其实,有头有脸!”兰萍沉思良久后说:“反正我已是引鬼上门,如今落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为了霖儿,只有孤注一掷,不赌也得赌一把了!”所以,她报了名,一直**中平的反应。而中平以为遇见兰萍是电影里的巧合,根本不知道内中还有盘根错节的瓜葛。